第70章 第 70 章(2 / 2)

舜安彥在落日前,就送了元衿回暢春園。

趙進壽他們早發現五公主不見了,在園子裡急得團團轉,午後實在撐不住稟報了太後。

太後一聽差點沒暈過去,著急上火地讓人先去搜園子,搜得雞飛狗跳也沒找到元衿的下落,最後是鎖拿了看門的侍衛才知道元衿和舜安彥跑了。

“小主子,您可嚇壞奴才了!”

趙進壽見到元衿的臉,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直拿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

“您再不回來,老太後就要撐不住了,奴才們更是魂都要散了。”

“瞎說什麼呢!皇祖母在疏峰嗎?我去給她請安。”

元衿把馬鞭扔回給舜安彥,“這馬不錯,給我留著。”

“本來就是給你的。”他把馬鞭掛在馬鞍上,小聲說,“公主早點休息,我回京城去找萬歲爺認罪。”

“彆自個兒去了,跟我走就行。”

說話的是九阿哥,他和四公主一起攙扶著太後,正從暢春園東門裡走出來。

太後淚眼婆娑地撲上來,“元衿啊,跑哪兒去了?還好嗎?”

她拉著元衿的袖子衣服直打量,生怕哪裡少塊肉,“啊喲,你可嚇死皇祖母了。”

元衿扶住皇祖母,軟言軟語地安慰著老人家,攙扶她往園子裡走。

舜安彥目送著她離去,然後被九阿哥逮住了肩膀。

“走吧,算賬。”

“是。奴才今日做錯,任憑萬歲爺和各位阿哥責罰。”

他把元衿帶出去前就有這覺悟,要是能逃掉一頓打,算他這回洪福齊天。

九阿哥橫他眼,從懷裡抽出一本賬本摔他臉上,“我先和你算銀子的賬!”

“什麼銀子?”

九阿哥恨鐵不成鋼,連聲數落他:“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不一樣呢,沒想到和八哥十弟也差不多,錢,這是錢!咱們的錢!生意掙的錢!你怎麼能忘記呢?本阿哥就是一隻腳進棺材了,有人給我送賬本,我也能跐溜爬出來,算乾淨了再鑽回去!”

舜安彥眉頭直跳,邊翻賬本邊嘀咕:“九阿哥,您可真什麼都敢說。”

九阿哥老樣子的,從懷裡掏出一把瓜子,磕了顆念叨:“你們啊,都是少爺脾氣,心裡都是大清的國庫,嘿,我就不明白了,國庫和你們有什麼關係?那錢都不能說是皇阿瑪的,那是大清朝的,上至王公下至縣城的貪官,各個都能把嘴拱進去吃兩口。而我這……”

他豪邁地拍拍賬冊,“我這,是自己的錢。你快快看,你那個甜品一整個冬天賣的錢,合計五千六百七十二兩六錢,我建議你啊出一半,和我合夥,把這東西往南賣一賣,兩淮那幫貪官汙吏愛吃著呢,狠狠拿去坑他們幾筆!”

舜安彥已然翻完,交換給九阿哥,“九阿哥經商奇才,是奴才沾光了。”

“啊呀,是你們不上心,一群大爺。”

九阿哥說著把賬冊揣在了兜裡。

舜安彥作揖問:“四阿哥精於刑名,三阿哥精於文墨,他們如今一個請旨刑部行走,一個請旨翰林院行走,您這天賦合該請旨去戶部行走。”

就他所知,就在幾天前康熙還在罵罵咧咧,說九阿哥不找點正事乾,每日鬼鬼祟祟沒個正行。

九阿哥冷笑了聲,“舜安彥,你坑誰呢?你夥同我五妹妹攛掇我四妹妹去安北將軍台,攪黃了大哥的軍功,又一手逼得巴拜特穆爾回漠北,你心裡對朝局清楚的和明鏡似得,這時候你鼓動我乾什麼去戶部?三哥和四哥,那都是心裡存了點念想的,我?又沒有念想,現在竄出去給誰找不痛快?”

“九阿哥英明。”

九阿哥倒在暢春園的矮牆邊,繼續磕著瓜子,還從荷包裡掏了把塞給舜安彥。

“陪我磕會兒。”

舜安彥立在他旁邊,文雅地磕了一顆,被九阿哥看到不滿地撇了眼。

“你,矯情。”

舜安彥訕笑一下,九阿哥繼續道:“舜安彥,我看了些你給我的書,其實沒怎麼明白,為什麼洋人和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還有那書裡有說,他們竟然官方在海外開辦通商?那又是怎麼回事?”

“就像廣州的十三行吧。那些歐羅巴的國家大多地域狹小,這些年在到處通商行商,旁邊印度有幾個國家都建立了行商的站點,我與傳教士乘船到印度時,就是那裡的站點接應換船補給的。”

“他們的國家到印度有多遠?”

“萬裡之遙。”

“這麼遠他們都來?很掙錢嗎?”

舜安彥笑笑,點頭又搖頭,“茶葉、香料、布匹、瓷器、黃金,歐羅巴物產匱乏,這麼一趟若成功一本萬利。但又不止,幾個國家同時搶奪的還有土地,還有當地的治理權。”

“搶地盤搶到南洋那塊兒了?”

“嗬,是啊。又是土地又是利益,那些國家豈能不動心。”

“又是土地又是掙錢,我們為什麼不能乾?”

“大清外貿通商,設粵、閩、浙、江四區,常年停泊隻許廣州十三行,且大多是他們來買。”

九阿哥又塞了把瓜子在舜安彥手裡,“這事聽得我有點亂,但有一條我聽出來了,有利可圖。你說我要是想去看看,皇阿瑪能答應嗎?”

舜安彥默了默,很直接地搖頭。

“萬歲爺會打斷您的腿。”

九阿哥肥胖的身子往下彎了彎,摸著大腿,哭喪著臉說:“啊喲喂,我的好皇父誒,您的兒子們為了皇位打一架你都不會打斷他們的腿!為了這種開疆拓土掙大錢的事要打斷親兒子的腿!”

“九阿哥,慎言!”

舜安彥此刻有些明白,為什麼元衿悄沒聲地能和這位九哥來往多年。

他的心思活絡不同於清朝如今這些腦子裡塞滿了四書五經的普通人,他是個對外麵的世界有好奇之心的“怪咖”,雖然這份好奇隻出於本能,但在這環境裡難能可貴。

他笑說:“傳教士每年來往很多,您找機會在禦前循序漸進地提,萬歲爺也喜歡那些玩意兒,說不準哪天就同意了呢?”

“借你吉言!”

九阿哥長歎一口氣,指指前方的馬匹。

“正事都說完了,我還有個不怎麼要緊的事得和你打個招呼。”

“您吩咐。”

九阿哥拍拍舜安彥的肩膀,“舜安彥啊,本阿哥呢是很喜歡你的,很理解你的。”

“是。”

舜安彥心裡腹誹:九阿哥對他的喜歡是從那張冰激淩方子能掙錢以後,才與日俱增的。

“你把巴拜特穆爾搞去漠北,我是充分理解你的,也很支持你嘛。送一個五妹妹身邊的壞蛋滾蛋,留片乾淨的天,給自己創造點機會,然後表現的很大度很英勇也很體貼,換點我五妹妹的好感,這都是情有可原的!”

舜安彥心裡浮起了點不安。

“九阿哥,您有話可以直說。”

九阿哥咳嗽了聲,看了眼天色,瞄了眼懷表的時間。

六點半,差不多了。

“我理解,不代表彆人理解。”

“然後……”

“今兒宮裡隻有我空著,老四給了我兩對成化鬥彩,讓我拖住你,他一個時辰前才能從刑部出來。”

“然後……”

九阿哥指指前方,半是憐憫半是幸災樂禍地說:“準備挨公主親哥的打吧。”

舜安彥訕笑說:“九阿哥,奴才覺得,這才是正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

晚?還是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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