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1 / 2)

前世不修戀愛,今世無儘挑戰。

這日在揚州的行宮圍房醒來,舜安彥第一百次給自己加油鼓勁。

今天是元衿答允他給個機會的第一百天,正巧也是康熙南巡隊伍抵達揚州行宮的第二天。

這次南巡不同前幾次以巡行河工為主,康熙借著平定噶爾丹的餘威和大運河中河落成的喜慶,奉皇太後攜後宮乘百條龍船沿江而下。

蘇州織造李煦、江寧織造曹寅並兩淮、兩江、漕運各個衙門的督撫巡差都提前半個月北上宿遷一地迎駕,再陪著禦駕一路南下。

揚州府在大運河往來之要衝,兼有江南的富貴和北方的貴氣,達官貴人、鹽商書生無數聚集在一起,共同造就了一派盛世繁華。

舜安彥從始至終是個北方人,隻在小時候被家裡人帶著到江浙滬三省玩了半個月,揚州那些知名的早茶和園子,他隻走馬觀花玩過一回。

但元大小姐不是,她半身南方血,如何把江南溫柔小意享受到極致是她的天賦。

舜安彥隻能勉強跟上她的節奏,還時不時要被她擠兌幾句不行。

男人被心上人說不行是十分致命的。

為了不被說,舜安彥拿出了高三複習的架勢,磋磨慎興永他們去搜集食單,說什麼也要給元大小姐弄出一百零八道江南好菜來。

他跨出門,慎興永遞上了個食盒,“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熏煨肉,先熏後煨,但是這肉上用糖,奴才不解?”

“不解什麼?南方人的吃法,好吃就行。”

舜安彥接過食盒,小跑著進行宮,見到青山就遞上了食盒。

“青山姑娘,下麵有碳火保溫,公主現在可以用了。”

“嗯,小廚房的麵也應該快好了,彥少爺進來吧。”

“進來?”

“是啊。”青山抿著嘴偷笑,“公主昨日吩咐,今早請您進來用個早膳。”

舜安彥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百天小紀念,反正自從南巡開始到現在大半個月了,他還是第一次有幸進屋用早膳。

元衿已經梳妝起來,她被康熙的非人上書房課程表折磨了七八年,早已養成五點睜眼的習慣。

“來了?”元衿已經在練字,見到舜安彥隨手給他指了個位置,位置旁還有一盞泡好的茶。

“來了。”舜安彥坐下,端著天水藍茶盞張望了下,沒急著喝隻是問,“怎麼還在練字,今天練的哪個?”

元衿手上沒停,但臉上發笑,“鄢少爺,你直接問,是不是神童敏敏的字就好了。”

舜安彥被看穿,但一點也不心虛,他索性就直接問:“你還練他的字嗎?”

“練,他的字好看。”

說罷,元衿寫完了一張,提起來朝他展示,“你看,渾厚方正不輕浮,很有顏真卿的風範。”

舜安彥抿了口茶淡淡地“嗯”了一聲。

元衿嗤笑了下,轉頭和青山說:“青山,你去吩咐小廚房,給鄢少爺的麵裡加點鎮江陳醋,越陳越好。”

青山偷笑著跑了出去,舜安彥麵不改色說:“是要加,公主索性讓青山把醋壺拿來,我自己倒個痛快。”

元衿放下了筆,心知這字是一點也寫不下去了。

她拿帕子擦擦手,坐在書桌後麵嘲弄他:“你乾什麼呢,夾槍帶棒的,他人都沒消息了還這副腔調。”

倒不是舜安彥惦記這人,隻是到了江南地界,尤其是靠近金陵,有些回憶和事故便不住往他腦海裡湧現。

昨日晚,甚至出現在了他的夢裡,擠占了他那些伺候元衿的想法。

“馬上要到金陵了,你還記得大報恩寺嗎?”

“記得。”元衿輕快地說,並皺了皺鼻子,“上次南巡我就止步金陵,天可憐見的,這次可千萬不要了。”

舜安彥趕緊止住她話頭,“你快呸掉,這話不吉利!”

連他這樣身經槍林彈雨的人,想起那年大報恩寺也心有餘悸,且他知道內情知道幕後,比元衿更膽戰心驚。

神童敏敏,自他漠北回來,甚少再關心過理藩院,有種那人那事漸行漸遠的感覺。

但偏偏靠近金陵時陡然想起會惶恐不安。

這念頭掛在心上,第一次和元衿同坐用早膳的時光,舜安彥便沒有能珍惜。

他吃的乾脆利落,一小碗配了雞湯的龍須麵加一塊肥瘦相間的熏煨肉和兩顆青翠欲滴的小青菜,一會兒便都進了肚子。

“好吃嗎?”元衿隻吃了一半,就看到他的碗空了。

“還不錯。”舜安彥不和元衿打啞謎,有什麼便說什麼,“就是肉有點甜。”北方人吃甜肉,總覺得怪怪的。

“這是南方做法,紅燒肉加的糖比這個還多呢。”元衿咬了一小口肉後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她的碗裡還有一半。

元衿搖頭,“等下要坐船遊瘦西湖,我怕暈船吐出來。”

舜安彥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藥瓶來,“給,我離京前問老郎中開的,專管暈車暈船。”

元衿接過,支著下顎喊他:“啊呀,鄢少爺……”

“怎麼了?”

“你好細心呀。”

舜安彥咳嗽了聲,朝她拜了拜,“你饒了我吧。”

元衿嘻嘻笑起來,又連說了好幾遍。

一百天,舜安彥已經完全淪陷,他已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對元衿死心塌地了。

她太會了,隻要願意張口,輕輕巧巧一句就能讓你心花怒放。

這也足見以前的元衿對他多吝嗇。

笑過後,舜安彥陪著元衿出屋子去皇太後那邊請安。

皇太後起的要比元衿晚,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一路南下舟車勞頓便會貪睡些。

五阿哥胤祺比任何皇子都要關心老祖母,自從皇太後在山東境內第一次露出疲乏,他每日清晨都會延遲去康熙那裡應卯,轉而先到太後這裡伺候。

“五哥哥。”元衿蹦著上前勾住胤祺,“你吃過早膳了嗎?”

“吃了一點。”五阿哥的眼神刀過後麵的舜安彥,“聽說你那裡日日又是美食又是點心又是好茶好酒?也不想著給我送點?”

“你不是忙嗎?”

元衿可不是瞎說,南巡如秀場,而走秀的模特就是這群皇子。

康熙每日在大龍舟正中一坐,皇子們就要開始一天的表演,且每日的表演項目截然不同,有時是背唐詩,有時是親自作詩,有時是討論自古以來黃河水患,有時還會聊聊兩江民生,甚至還有次江寧織造曹寅送上了江南首次播種的三季稻,皇子們當場就水稻的生長問題進行了激烈的答辯,元衿在旁聽著差點以為自己進了農科院加入了雜交水稻研究小組。

五阿哥咳嗽了聲,又白了眼舜安彥,“舜安彥,禦前最近這麼多事,你怎麼一點都不參與?”

舜安彥聳聳肩不作答,心裡念叨了句:我擺爛,我不去,沒得被你們卷的一點時間都沒有。

嘴上隻說:“奴才有事在身。”

五阿哥哼了聲,心道這小子還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忙著哄他妹妹,不屑得在禦前爭臉。

“你忙就忙,但有個事兒和你有關。”五阿哥想起來,眉頭不由緊皺,“大報恩寺自上次南巡後一直在重修,皇阿瑪下旨這次南巡要特彆拜訪,會放在明孝陵之後。”

舜安彥挑了挑眉,問:“敢問萬歲爺定在什麼時候?揚州到金陵沒有幾天日程了。”

從揚州到金陵隻要過鎮江,最快走水路不過一日。

“皇阿瑪說回程再辦,去程先到杭州。隻是……”

經曆過那年大報恩寺事件的皇子對金陵的印象都不甚好,胤祺更是如此,他們自幼習武,動刀動槍是生活的一部分,但那個刀槍肉搏的場麵血腥異常,實在難以忘懷。

“他說僧人那裡,要你去盯一盯,你今兒有時間去皇阿瑪那兒一次,彆成天忙來忙去的。”

他說著往元衿身上也飛了個眼刀,還酸溜溜地說:“小元衿,五哥今天不想去大龍舟了,你陪五哥和皇祖母逛逛揚州城啊。”

於是,元衿被五阿哥扣在了太後這裡,舜安彥則惴惴不安地去了禦前。

早間在元衿那裡提起巴拜特穆爾的心慌感又回到了他身上。

可到底為什麼如此心慌,舜安彥一點也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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