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連響,燈火如龍。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按照武朝慣例,正月十三城中便要上燈,正月十七下,一共燃燈五日,城市舞龍舞獅,夙夜不眠,但自然以十五上元佳節最為熱鬨,雪仍未化,各個燈會、詩會又已經開始活動起來,比起中秋夜的規模猶有過之。
這一天晚上的熱鬨並沒有中秋那晚詩會比鬥的煙火氣,更多的還是自年關以來未完的聚會氣息,如果說中秋的那個晚上人們更喜歡欣賞文人才子們的書卷氣息,更樂見於諸多偶像比拚的風采。上元一夜,人們則更加側重於自己與家人、親朋們的慶祝,吃元宵、猜燈謎、逛夜市,然後,才注意一下那些文人才子們所在的煙雨樓台。
這種情況出現的理由是複雜的,大雪封路,過往客商行人的減少,部分遊學的學子在年前就返回了老家……各種關於詩詞的聚會還是有,但不像每年中秋那樣涇渭分明了,濮園詩會、止水詩會不在上元正式舉行,這一夜通常以麗川書院的學子表演為主,麗川其實也就是江寧的官學,若非中秋有潘府舉辦止水詩會的影響,他們那邊學子的質量該是最高的。
當然,即便許多正式一點的詩會並不舉行,文人才子們還是有大量宴席可以去赴,交流一番年關的佳作,部分麗川的學子也會分散了來參與這些宴會,然後以自己的詩作與同學們搶搶風頭,總之,這一晚更多的,還是年關以來的喜慶氣息為主。
入夜之後,一片繁華,亥時(晚上九點)的鐘聲敲響時,寧毅正與小嬋在朱雀大街附近的小吃攤邊吃湯圓,周圍是有著各種燈謎的花燈,將整個街市照的猶如白晝。
晚上寧毅與蘇檀兒隨著蘇伯庸去一蘇府世交家中赴宴,基本禮數儘到之後,蘇檀兒便與寧毅告辭出來,說是小夫妻到朱雀大街這邊走走逛逛,實際上自然並非全是為此。
蘇檀兒手下的幾名掌櫃今天晚上正在這附近的明秀樓談生意,蘇檀兒心係結果,因此在路上稍稍遊玩之後便到明秀樓對麵的一家小茶樓裡找了張桌子坐下,一邊聽著茶樓裡唱戲一邊等待結果。寧毅與她聽了一會兒戲,待到名叫席君煜的年輕掌櫃過來報告初步結果,他便也起身準備到周圍走動一陣。
“逛逛朱雀大街,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每樣嘗一點。”
“記得給妾身也稍帶些回來。”
蘇檀兒甜甜地笑著,如此對他說,隨後小嬋便也跟了過來,下樓的時候回頭看看,蘇檀兒已然轉成了雲淡風輕的眼神,與那年輕的掌櫃說著說。由於過年前後蘇檀兒也曾領著他到蘇家的各個店鋪裡轉過,這個席掌櫃寧毅也見過幾麵,有野心也有能力,隻是鋒芒於外,還不夠內斂,不過也是相當出色了。這讓寧毅想起多年前自己也年輕的時候,同樣見過不少這樣的年輕人,有朋友有對手,隻是到最後,讓自己最吃驚的反倒是那個一向優柔寡斷,跟在自己身後的唐明遠,如此想來,倒是有些諷刺。
不久之後,他便與小嬋在朱雀大街附近,沿著一個個小吃攤的路線嘗過去了。道路兩旁尚有未融的積雪,秦淮河附近有風吹來,但是不冷,整條大街都是熱火朝天的感覺,舞龍舞獅,燈會雜耍,各個攤販的火爐中升騰起來的熱氣。小嬋吃不了多少東西,買了個小燈籠提在手裡,燈籠上一隻貓兒的圖案,當然,這貓的額頭上畫了個“王”字,就姑且認為是隻老虎了。
“姑爺姑爺,那個蜜餞黃連的燈謎怎麼解?”
“會不會是同甘共苦?”
“姑爺姑爺,黃絹幼婦,外孫齏臼是什麼?”
“嗬,這個不知道就很難,曹操問楊修的,謎底是絕妙好辭。”
“姑爺,這裡有個好難的,一形一體,四支八頭。一八五八,飛泉仰流……這個是什麼啊……”
“……我怎麼知道。”
“原來姑爺也不知道啊……”
“前麵兩個有沒有猜對,你去問了嗎?”
“姑爺說了就對了啊。”
“……過來吃湯圓……吃完湯圓告訴你是個井字。”
“哦,原來是井字。”
對於小嬋實在不了什麼脾氣,吃幾顆湯圓又轉戰下一攤,這一攤的五香豆倒是小嬋的最愛,買了半瓷杯慢慢吃,小燈籠晃啊晃的,不一會兒,沒頭沒腦地說道:“小姐其實很累的。”
“嗯?”
“剛才啊……剛才小姐在茶樓上,姑爺準備離開,其實很多事情姑爺都知道的,對吧?”
那張小臉有些認真,寧毅想想,笑著點了點頭:“那邊談不妥的話,終究還是得你家小姐拍板,我在那邊,其實也沒什麼用,有時候反而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