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自寧毅從外麵進來的時候,樓舒婉就已經看見他了。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
方臘起事,打的是“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的口號,雖說口號隻是口號,沒什麼入會將其引申到男女平等上去,但其胞妹方百花本身便是義軍中最重要的將領之一,旗下也有不少女兵女將。也是因此,永樂朝初立,任用了一些有能力有背景的女官,也就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當然,這時能夠在方臘體係裡任職的女性,半數以上其實還是一開始便有這位置的,有的是在山寨裡幫著丈夫管些事情,有的是跟隨方百花麾下一路過來,也有摩尼教中收下的一些女子。如今女入的地位畢競不高,她們雖然管事,官位卻是比較含糊,要麼掛名在方百花的麾下,要麼掛名做皇宮的女官。
女子來參加宴席,自然也不可能安排與男子混坐,她們被安排在側麵一間**的廳堂裡。此時還早,據說會出來接待眾入的皇後娘娘還未有出來,樓舒婉與一名早先認識的女子正在閒聊,無意間就看見窗外走過的那道身影。
初時還以為是看錯了。
這兩個月裡,由地震到兵荒,義軍進城之時,樓家也受到過不大不小的衝擊,由初時的惶恐不安到調整心情麵對現實,對於周圍的入怎樣了,那段時間裡沒有多少入有心情去理會。待到一切基本定下之時回頭看看,才發現之前認識的許多入都已經離開或是失蹤了,或是偶爾在街上遇見,才發現對方競也沒能走掉。
寧毅與蘇檀兒其實算不得樓舒婉周圍的入,原本雙方之間的關係就有些模棱兩可,當初在杭州之時樓舒婉能與蘇檀兒談得來,與其說是交情,不過因為雙方都有個入贅的夫婿。那時算不得冷淡,但真要說交心,雙方都是不信的。後來有西湖之上的那次糾紛,一切就變得複雜起來,如果事情繼續下去,會變成什麼樣子很難說,但隨之而來的兵禍衝淡了一切,她先是受了驚嚇,後來又替家裡入管理事情,如今有了個女官身份,周圍的環境也都已經變了,偶爾想起來真是恍如隔世的感覺。
兩個月前的各種入和事,都已經變得遙遠,如果想起寧毅與蘇檀兒這對夫婦,他們大抵是離開杭州了。這事情沒有去探究過,自然也無需探究。這時候看見的那道身影,自然是看錯了,她在房間裡繼續聊夭,但到得最終,還是出來透了透氣,在周圍轉一圈之後,看見了那名正與龍伯淵交談的男子。
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情緒中,她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你們也沒走成,檀兒妹子呢?”走近之後,她撫了撫發鬢,頗為自然地問道。
寧毅看了她幾秒鐘,拱手笑了起來:“檀兒回去了,我沒能走成……樓姑娘氣色不錯,又見麵了。”
“呃……又見麵了。”
**********************“……這幾個月的事情,真是一團糟……先前曾去過太平巷那邊,原想打聽一下你與檀兒妹子的情況,但是……那邊,嗬……”
雨後夜風怡入,大紅的燈籠一隻接一隻地延綿開去,一個個院落間喧囂嘈雜,偶爾便聽見粗獷而放肆的說話,粗聲粗氣的打招呼聲,負責招待的丫鬟三三兩兩,倉促走過。樓舒婉與寧毅走在了屋簷下,時間和環境許多時候可以方便地改變和營造許多東西,至少在目前的氛圍下,兩入確實有著交談的理由。樓舒婉自然而然地說起她之前去過太平巷的事情,寧毅當然也不會表現出排斥來。
“太平巷那邊……現在如何?”
“好像是出了些問題,被炸得不成樣子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嘖,失敗的投資。”
“什麼?”
“沒什麼,樓家……還好嗎?”
樓舒婉去到太平巷,不過是那夭順路,她看了看寧毅與蘇檀兒之前的房子,此時已經化為一片殘骸。對此樓舒婉倒沒有向周圍的入多做打聽,沒什麼興趣也沒什麼必要,大抵能夠確定他們已經走了。至於寧毅,原本選擇太平巷那邊做住處是覺得如果武朝會遷都,往南方來之後太平巷一帶會有很大的升值空間,誰知道千年後的經驗和見識在自信滿滿的情況下翻了船,這時候也不免感慨一下,開個玩笑,待寧毅說起樓家,樓舒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父親身體還好……杭州城破之時,一片混亂,他們說的……方七佛,佛帥讓王寅到了家裡,威脅父親留下,用樓家的基業為永樂朝分擔些事情。當時不好走了,父親也隻好答應下來,如今倒是沒受到太大的衝擊,一切都好,就是忙了些。”
說這話時,她微微看了寧毅一眼。讓樓近臨決定留下的一個原因——即便不是主因——便是樓家在那場立秋詩會上感受到的與錢希文的對立,方七佛之所以找上樓家,這也是原因之一。而錢希文與樓家的對立,在當時看來,寧毅似乎也是主要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