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巷道裡出來時,天還不算很晚,但畢竟是要回去了。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蘇檀兒送著他到了路口。
遠遠的屋頂上,陸紅提站在那片黑暗裡,看著這身影的遠去。
如果說對方本就在江寧享福,要把人劫去呂梁受苦,這種事情很不厚道。但生存是第一原則,看見有本領的人,或威逼利誘,或設計陷害,令人入夥,加強自身,這樣的事情在如今各個造反或是落草的勢力中屢見不鮮,無論是這邊的方臘,或是梁山宋江,河北田虎還是淮西的王慶,都有乾過這類的事情。呂梁山的寨子原本是太小,但在目前來說,也已經到了可以考慮擴大的時候了。
縱然如此,陸紅提離開呂梁之時,還是沒有認真地考慮過這件事的可行性。她的性子中,對於於自己有善意者,終究還是光明磊落的一麵居多,呂梁如今過得是比以前好了些,但比之江寧,依舊隻是個吃糠咽菜的小山溝,把人劫來,那就是害人,太過分了。不過在下山之時,梁爺爺跟她說過一些話,或是正麵或是旁敲側擊的,她理解了那些話的意思,然後……雖然表麵上並不承認,但在某些時候,午夜夢回之時,會經意或不經意地想起來。
“……呂梁山這邊,大家都過得不好,你師父過世得早,你身邊沒有親人,又顧著這個寨子,好些事情,總是耽擱了……”
“……你從小聰明,跟了你師父見些世麵,眼界也高,過往幾年。附近沒什麼好人家,爺爺也知道你瞧不上,像是附近寨子來提親的你也推了……他們確實算不得好,但女人一輩子,總得有個男人護著的,你武藝再高,也是一樣……”
“……原本呢,想說你年紀大了。找個人將就。但你這次下山,有件事情爺爺要問問你的想法,你自己也考慮一下……這幾年在山上山下,能得你誇獎的男人沒有幾個,唯有你說的那個姓寧的書生,看得出來,雖然他很多方麵好像不著調,但你還是挺佩服他。你……是不是……”
“……嗯,爺爺也是想啊,若隻是直接去,就讓人過來落草入夥,恐怕不太可能。但聽說他乃是商賈之家的入贅女婿,胸有這等韜略之人,到底是為何入的贅,爺爺是想不通。但男子漢大丈夫,總要建功立業一番的。你便可以如此勸勸他,他若真有本領。能過來,咱們山寨唯他馬首是瞻又如何?另外,你若是對他有意……呃,這些事……”
梁爺爺說到這些總有點吞吞吐吐,但意思自然是明顯的。你年歲大了總得找個男人嫁,那邊雖然說成了親,但畢竟是入贅,他若也有意來呂梁,破家出戶,你又何妨嫁了他。這些話。當時聽時,她隻是紅了臉,不做反駁,卻也未必真的上心了,一路之上,想起來隻是覺得有些荒謬,慌慌張張地又把心思收到了腦海深處。但隨著一路的南下,時間的過去,最令她難堪的。是這些心思就像雜草的種子一樣,落下來了,甚至還有些生根發芽的趨勢,每每想起,令她覺得麵紅耳赤,便又是慌慌張張地收整起來。
或者……並不是不可以。她的年紀其實是要比寧毅大上一兩歲的了,一般女子到了這個年紀,基本上已經會被人說嫁不出去。混江湖的女人也確實難有歸宿,早些年還是少女時就已經在刀槍劍戟中來去,屍山血海的,轉眼間就已經耽擱了,師父死時也是獨身,自己可能是學了她的樣。但老實說,心中作為女子,渴望能有個夫君的一麵,她也是有的,如今想來,師父或許也是這樣,隻是被生活逼得喘不過氣,又未曾遇上動心的人,心思便被掩埋了而已。
呂梁山上,附近的寨子也有過幾次提親,自家寨子的人不敢提,但也有旁敲側擊地問過。她都回絕了,她是個女山大王,未必還要找個山大王,自家寨子的,或者有人會讓她感到未必不能將就,但最終還是沒答應。若是寧立恒出了戶,去了呂梁落了草,她想她是可以嫁的,反正也大了不是嗎,好在這些年行走刀劍之中,臉還沒有受傷破相,樣子還是能看的,他若願意,身子便也可以給了他。
想法有些突兀,令人臉紅,但對一路上的她而言,更多的還是平靜的。隻是在湖州見到了蘇檀兒狀況之後,一些想法就開始改變了,待到此時來到杭州,她心中便知道,有些想法,沒有什麼可能性了。
無論如何,這些念頭,心中是想過了。此時在屋頂上看著寧毅的遠去,緩緩放下的同時,那些想法的餘波,也如同葉子落在水麵上一般,在新湖泛起了點點的、令人繾綣的漣漪。算了,彆去想它了吧,也不是沒人要,也不是非要嫁人,在杭州保護他一陣子,也儘量詳細地與他合計,記下他的意見,回到呂梁之後,專心去弄好那個什麼五年計劃,隻要寨子裡的人過得好了,她也就……開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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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兩天,寧毅開始變得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