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巨響與升騰的火光從目光的側麵傳來,光芒奪目,襯出一片混亂的氣氛。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巨刃揮舞,在少女的衝刺中,已經高高地揚起來,寧毅朝著一邊開了槍,另外有一道身影,也在火光的掩映中,無聲地刺入兩人之間,那步履似慢實快,直接切入劉西瓜前衝的路徑。
刀光揮下。
“乒——”
那黑色的身影迎著巨刃鋒口的位置舉起了持著兵器的左手,一架之下,清脆的響聲,隨後轟然卸力。劉西瓜的霸刀技巧原本就講究剛猛、連貫,眼下的含怒出手幾乎可以說是巔峰狀態,但那一刀斬下,在空中仍舊出現明顯的停頓,隨後這一刀直落地麵,將草莖、泥土斬得轟然飛散。
遠處爆炸引起的光芒與衝擊在這一刻才蔓延過去,微微照亮了陡然現身這人的輪廓,卻是一名穿著黑色勁裝,束起長發的年輕女子,站姿挺拔,目光清冷,衣袂、發絲在空中舞動,左手之上一柄古樸鐵劍單手反握,甚至還未出鞘。西瓜的眼神也在這光芒中被照亮了一瞬,隨後,拖刀再斬。
她推動霸刀的技巧需要連貫和距離,這種浮於表麵的缺點,彆人能知道,她本身自然也是清清楚楚。隻是一般人就連阻擋她衝勢的能力都沒有,而即便真的遇上了各種問題導致難以找到衝刺騰挪的空間和距離,她自然也是準備了極多後手和殺招的,甚至可以說,這些招數或許比普通的霸刀刀法更為狠辣。而這時候稍一受阻,她已經反手猛握劍柄,要以力破巧,揮巨刃上撩。空氣中又是啪的一聲,黑衣女子打在了少女的手背上。
啪、啪啪啪啪——
一時之間,閃電般的交手之聲。
西瓜本就是直衝而來,那女子則是直接過來擋路,眨眼之間。兩人的距離拉近到貼身,巨刃斬下,瘋狂舞動,猶如一條有生命的巨蟒,而在西瓜這邊,腳下步法,手上小金剛連拳也是毫無保留地揮了出來。那黑衣女子卻像是一顆在大風中陡然搖擺的柳樹,兩人交手如電。她上半身雖然隨著出手有動作。腳下竟然半步都沒有退開。轉眼間,那刀鋒一旋,從後方再度揮上空中。黑衣女子的身影也猶如繃到了極點的弓弦,陡然間對著手揮巨刃的少女發出了最為猛烈的一擊。
呼——
刀鋒斬空。
巨刃拖著少女如同電風扇扇片一般的飛轉,朝著一側飛出好幾米外。斬裂推倒了整個帳篷。她在地上滾了一下,單手撐地,半跪著抬起頭來。
一切其實都發生在短短片刻。
被兩支火箭紮中的木桶終究沒有爆炸,那爆炸是從不遠處的一個木棚裡傳來的,木棚裡的幾匹馬是距離這邊最近的坐騎。當劉西瓜衝上,寧毅的一槍對著方書常的身側射了過去,黑衣的女子也已經在他的身前出現,劉西瓜與她那段瘋狂的交手甚至不過兩次呼吸的時間,西瓜已經連同巨刃一同飛了出去。
這邊。鄭七命被女子簡單的一劍逼退,寧毅已經退後幾步,看了西瓜一眼,走向不遠處的一匹戰馬。那邊棚子裡的戰馬已經驚了,但這邊自然有兩匹在預備著。
這次事發倉促,劉西瓜也是心神不寧,召集過來的人畢竟不算多。劉天南已經走了,出了西瓜本人,就隻剩下方書常、鄭七命、錢洛寧。那長發黑衣的女子單手橫劍,竟是擋在了所有人的麵前,這女子麵容素淨。年紀也不算大,但僅僅是簡單幾下出劍。竟令得方書常等人都產生了難以匹敵的心情,這種情況,恐怕隻有在他們從前麵對劉大彪時,才有可能出現。
不過,西瓜方才那一陣出手,雖然看來簡簡單單的就被逼退,但實際上,她是沒有受什麼傷的。眼前的女子身手要高她一籌,但距離也沒有那麼大,隻是因為她忿怒出手,心神焦躁,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吃了虧。她此時單手撐地,猛地抬頭,一咬牙便再度衝出,取的是寧毅的方向,寧毅揮出一樣東西,轉身就跑。
那東西卻是他之前拿在手上的水杯,茶水撲麵而來。西瓜提起霸刀嘩的將水幕拍開,眼前一柄蒼古劍鋒已經直刺而來,她身形一屈,在草地上滑了出去,霸刀揮回,怒斬向黑衣女子的下盤,隨後雙足發力,再度猛撲。
方書常等三人此時也已經直衝而上,麵對劉西瓜仿佛不要命一般的攻勢,黑衣女子也在飛退。此時距離兩匹馬的距離畢竟不算太遠,寧毅已經上了其中一匹,揮動了韁繩,然後拉得另一匹也跑起來,遠處的樹林間又是兩發箭矢射來,試圖封住方書常與錢洛寧的去路。劉西瓜身形奔跑如獵豹,已經直接躍了起來,要斬向才剛剛起步的戰馬,黑衣女子也躍起擋在了她的前方。
砰——
巨刃斬上古劍,空中濺出驚人的火花,黑衣女子籍著反震的力道上了馬背,西瓜則持著巨刃落了下去。戰馬長嘶,遠處飛散的火光中,最近的幾匹馬已經驚亂四散。然而,隻是身在半空,西瓜就已經放開手中的霸刀。當雙腿落地,她的一隻手在地上撐了一下,步伐一刻不停地朝著前方衝出去。
戰馬奔馳,然而在後方,少女幾乎沒有絲毫停頓地緊咬上來,繞過前方的巨石、衝過溪流、水花激射、在草地上奔行如風。劉西瓜禦使霸刀,本就以輕功見長,此時脫了重負,腳下速度竟快逾奔馬,她咬緊牙關,目光凶戾,那速度還在增加,隻有樹林中射出的一支箭短暫了延阻了一下她的速度,但隨後,樹林中的人也不得不趕快轉身逃跑了。因為在後方方書常跟鄭七命也跟了過來,而錢洛寧奔向一邊,顯然是要去著急其他人。
戰馬衝進小樹林,在樹林另一邊飛馳而出,經過一小段穀地後,再度衝進前方的林子。西瓜在後方的追趕絲毫未停,看起來簡直像是一隻穿過林間的獵豹,奔跑騰挪,如果在平時,寧毅或許很願意以欣賞的眼光來看待這一幕。但在眼下,連他都有幾分無話可說。旁邊的黑衣女子偶爾回頭看看,又看看寧毅,也隻能是為後方的少女複雜歎一口氣。
也不知什麼時候,刷的一下,飛刀從後方刷的射了過來,黑衣女子揮劍擋下一柄,然而另一柄還是插在了寧毅那匹戰馬的腿上。頃刻間人仰馬翻。寧毅從馬背上飛了出去,被黑衣女子猛地抓住,拉回自己的馬背上。景物飛馳,中刀的那匹戰馬在旁邊撞上一棵大樹,血肉飛迸。轉眼間便被拋遠。
原本是一人騎一匹馬,此時變成兩人同騎,戰馬的速度逐漸便慢了下來。西瓜越追越近,不遠處的林間,隱約似乎也有人追了過來。某一刻,又是一把飛刀襲來,黑衣女子在戰馬上猛地一撐,翻身下馬擋開了飛刀,視野中。名叫西瓜的少女猛撲而來。
第一下交手,手掌對上拳頭,第二下交手,膝蓋砸上劍鞘,第三下,少女幾乎已經飛了起來,女子一拳轟上去。西瓜踩在她的拳頭上,朝著空中飛躍而出。
這一次,算是西瓜使儘了全力,卻無心戀戰,她轉身揮手。這個時候,如果要抓住少女的小腿。其實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手伸出去的時候,她還是微微停了停。奔行一路的少女內力已運到極致,渾身上下幾乎都要蒸騰出白氣來,她這一次的追趕無論能不能奏功,日後恐怕都要修養好一陣子了。
最終,她收回了手,雙手在身側交叉,擋向一側襲來的剛猛拳風。西瓜的身形衝天而起,躍上五六米的高空最終落在遠處的地上,翻滾一下,繼續追趕過去。
拳風如虎吼,這一邊,女子雙手一架。她的身手原本就是頂尖,自從將“太極”的類似哲學觀融彙之後,更是到了百尺竿頭再進一步的境界,化武為道,但身形仍舊穩不下來,兩道身影衝出數米的距離,在地上砰砰滾了幾下,揮拳攻來的那道身影被她揮出更遠,她站起來時,陳凡在幾米外化作滾地葫蘆,撞在一棵樹上,才站了起來。與此同時,女子已經揮劍與另外一人交手,刀劍交擊幾下之後,猛地後退出幾米之外,對麵是手持長刀的杜殺,此時看看陳凡,竟也有些不好衝上來。
方書常、鄭七命此時也騎著馬趕到了。不遠處的林子裡,似乎還在進行著另一場戰鬥。陳凡擦了擦嘴角微微溢出的鮮血,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最終,落在女子受傷的古劍和劍鞘上。
“不可能,你是……立恒身邊的……那個河山鐵劍陸紅提?”
陸紅提偏了偏頭,微微笑了笑:“呂梁山陸紅提,河山鐵劍隻是說笑。我不願與諸位交手,就此罷戰如何?”
陳凡喃喃歎了一聲:“居然這麼厲害……”方書常與鄭七命皺了皺眉,對她這“罷戰”的提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問陳凡杜殺:“莊主呢。”
“她……”陳凡朝著劉西瓜奔跑的方向皺眉指了指,陸紅提往那邊走了過去,做出了阻攔的姿態:“接下來,讓他們兩個自己處理這件事情也許更好,諸位不覺得嗎?”
寧毅與西瓜之間的曖昧,大家是心中有數的,雖然很難做確認,但陸紅提這樣說了,顯得整個情況就更加曖昧起來。眼下來說,最有發言權的當然是杜殺,而旁邊的陳凡則跟寧毅、西瓜兩人都算得上朋友。方書常與鄭七命等了一會兒,想起些事情,俯身問道:“杜老大、陳凡,你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提前趕過來的?方才一時間沒有找到你們。”
有關寧毅的事情沒有提前通知他們,他們竟先一步趕到了,自然有些奇怪,陳凡跟杜殺彼此對望了一眼,皺起了眉頭:“我們……”陳凡看著西瓜消失的那個方向,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們原本是被立恒委托去辦一些事情的,然後……發現了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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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輝黯淡,下弦月如眉如鉤。戰馬衝出樹林邊緣,在草地上倒下時,寧毅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站起來,拿出火銃開始裝彈。遠處有田,更遠處是個小小的村莊,亮著點滴燈火。
少女手持一把單刀,從那邊走過來。寧毅舉起了火銃:“彆動了。”
然而對麵的敵人目光執拗,動作木然,以不變的步伐前行而來。
寧毅歎了口氣,終於收起火銃,拔出身上的戰刀。少女不為所動地走近了。
“話沒說完……”她如此說道,“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說完。”
寧毅搖了搖頭:“該說的……不都已經說了嗎。”
“你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寧毅沒有回答,她便牙關微顫、目光凶狠地繼續說了下去。
“跟我說的那些。要在霸刀營裡做的那些……”
“你隻是個入贅的。你在其它地方根本做不了那些事情……”
“沒人會重視你,你想那麼多,說那麼多。所以我才信你的,你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她陡然間逼近了,寧毅目光一凝。戰刀刷的揮了出去,破六道的內勁在這一刻運到極限,然而女子身形一矮,躲過去了。
“我爹爹是被朝廷的人殺死的,我跟你說過的……我明明跟你說過的!”
寧毅一拳揮了過去,女子順手拍開,他隨後又是一刀,這一次,對麵的少女已經陡然抬起了頭。盯著他,單手猛地一揮!
乒——的一聲,寧毅手中虎口迸裂,戰刀飛上夜空不見了,少女揪住他的衣襟,單刀猛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就是你殺湯寇的一刀!?什麼血手人屠、血手人屠,你的武藝……你的武藝這麼差——”說話間。她已經推得寧毅退出數米遠,砰地一下將他按在一棵樹乾上,刀鋒緊緊壓在寧毅的脖子,“你的武藝這麼差……你怎麼擋得了我來殺你!”
極度壓抑的喊聲當中,西瓜已經哭出來了。她看著寧毅。眼淚流下來,整個人都在發抖。寧毅將火銃抵在她的肚子上她也不在意。但片刻之後,寧毅放下了手,大概是覺得這樣也沒什麼意思:“咳,有些事情要做,已經跟你說了……”
“你幫朝廷做事……”
“因為你們不能再拖下去了。”寧毅看著她,“就算在杭州再拖下去你們也沒有好下場!但北方不能再等,再等下去,這個國家無論遼金,都要看不起,北方那場仗一打完,他們南下就是滅頂之災!”
“武朝的生死關我什麼事啊!我霸刀莊……”劉西瓜流著眼淚,壓抑地喊道,“就是造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