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鐵天鷹敢於挑釁對方,甚至威逼對方,試圖讓對方發怒,狗急跳牆。那個時候,在他的心中。他與這名叫寧立恒的男人,是沒什麼差的。甚至於刑部總捕的身份。比之失勢的相府幕僚,要高上一大截。畢竟說起來,心魔的外號,不過源於他的心機,鐵天鷹乃武林一流高手,再往上。甚至可能成為綠林宗師,在知道了許多內情之後,豈會害怕一個隻憑些許心機的年輕人。
雙方起些衝突,他當街給對方一拳,對方連發怒都不敢。甚至於他妻子音訊全無,他表麵憤怒,實質上,也沒能拿自己怎麼樣。
他從頭到尾也沒能拿自己怎麼樣。直到那年輕人發飆,攻破汴梁,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殺掉九五至尊,鐵天鷹才忽然發現,對方是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否則在那種破城的情況下,巡城司、刑部大堂、兵部白虎堂都被踏遍的情況下,自己一個刑部總捕,哪裡會逃得過對方的撲殺。
如今他成天下之敵,舉旗造反,哪裡會不防著自己這樣的追殺者。以那人的心機,自己貿然摸上去,說不定什麼地方、什麼情報就是他特意安插的陷阱,也說不定哪一天在睡夢裡,對方就已經命令手下反撲過來,順手抹掉自己這幫礙眼的小石子。
對方若是一個魯莽的以霸氣為主的反賊,厲害到劉大彪、方臘、周侗那樣的程度,鐵天鷹都不會怕。但這一次,他是真覺得有這種可能。畢竟那武藝可能已是天下第一的林惡禪,幾次對上心魔,也隻是悲催的吃癟逃跑。他是刑部總捕頭,見慣了精明油滑之輩,但對於心機布局玩到這個程度,順手翻了金鑾殿的瘋子,真要是站在了對方的眼前,自己根本無法下手,每走一步,恐怕都要擔心是不是陷阱。
即便是林惡禪,後來寧立恒扯旗離開,大光明教也隻是順勢進京,沒敢跟到西北來尋仇。而如今,大光明教才入京幾個月,京城破了,估計又隻能灰溜溜的跑回南方去。
這不是實力可以彌補的東西。
如果自己謹慎對待,不要貿然出手,或許將來有一天局麵大亂,自己真能找到機會出手。但如今正是對方最警惕的時候,傻乎乎的上去,自己這點人,簡直就是飛蛾撲火。
這些事情,手下的這些人或許不明白,但自己是明白的。
當然,如今西夏人南來,武瑞營兵力不過萬餘,將營地紮在這裡,或許某一天與西夏爭鋒,而後覆亡於此,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是這樣,那或許是對自己和自己手下這些人來說,最好的結果了……
他在內心的最深處,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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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同樣籠罩的小蒼河,半山腰上的院子裡,溫暖的光芒正從窗欞間微微的透出來。
散發著光芒的火盆正將這小小的房間燒得溫暖,房間裡,大魔頭的一家也將要到睡眠的時間了。圍繞在大魔頭身邊的,是在後世還頗為年輕,此時則早已為人婦的女子,以及他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懷孕的雲竹在燈下納著鞋墊,元錦兒抱著小小的寧忌,偶爾逗弄一下,但小小的孩子也已經打著嗬欠,眯起眼睛了。
寧曦端坐在小小的椅子上,聽著他的父親說古書上有趣的故事,母親蘇檀兒坐在他的身邊,小嬋偶爾看看火盆上的熱水,給人的茶杯裡加上一些,隨後回去雲竹的身邊,與她一道納著鞋墊,然後也捂著嘴眯了眯眼睛,微微的嗬欠——她也有些困了。
出遠門回來,處理了一些事情之後,在這深夜裡大夥兒聚集在一塊,給孩子說上一個故事,又或是在一起輕聲聊天,算是寧家睡前的消遣。
院落外是深邃的夜色和漫天的飛雪,夜晚才下起來的大雪滲入了深夜的寒意,仿佛將這山野都變得神秘而危險。已經沒有多少人會在外麵活動,然而也在此時,有一道身影在風雪中出現,她緩緩的走向這邊,又遠遠的停了下來,有些像是要靠近,隨後又想要遠離,隻得在風雪之中,糾結地待一陣子。
院落裡,家庭的團聚已經開始散去了,錦兒抱了小寧忌,與雲竹一道回去臥室,小嬋則抱著寧曦,房間裡,應該是那對夫妻還在說話。風雪裡的身影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在半山腰上的小路邊,輕輕地踢踢腳下的積雪,又抬頭看了看看不到的夜空,終於轉身要走了。
那邊院落裡,寧毅的身影卻也出現了,他穿過院落,打開了院門,披著鬥篷朝這邊過來,黑暗裡的身影回頭看了一眼,停了下來,寧毅走過山路,漸漸的走近了。
“嘿,這麼巧。”寧毅對西瓜說道。
西瓜擰了擰眉頭,轉身就走。
“開玩笑的。”寧毅微微笑道,“一起走走吧。”
前方的身影沒有停,寧毅也還是緩緩的走過去,不一會兒,便已走在一起了。午夜的風雪冷的嚇人,但他們隻是輕聲說話。
他們是不怕風雪的……(。。)
ps: 想要在十二點以前,終究沒趕上,因為有個事,很想跟大家說一聲:今天……現在應該說是昨天了。嗯,我結婚了。
謝謝大家這麼多年陪我走過的路。</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