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一章 新家園 舊家園(大家新年好)(1 / 2)

贅婿 憤怒的香蕉 6696 字 6個月前

時間是四月初,小蒼河外的山口上,冬日前便在建造的水壩已經成型了。水壩依山體而建,木石結構,高度是兩丈四尺(後世的七米左右),此時正在接受汛期大水的考驗。

在這片山區並不多的汛期裡,水壩旁的分洪口眼下正以危險而驚人的氣勢往外傾瀉著水流,衝泄轟鳴之聲震耳欲聾,入山的道路便在這河床的旁邊繞行而上。

進入山口,後方小蒼河的水域因為水壩的存在陡然擴大了,危險的一泓碧波朝著前方推展開去,與這片水庫相連的那窄窄的水壩有時候甚至會令人感到心顫,擔心它什麼時候會轟然垮塌。當然,由於口子是往外麵開的,垮塌了倒也沒什麼大事,頂多將外麵那片河穀與山澗衝成一個大澡堂子。

與嘰嘰喳喳的候元顒從山口進去,又跟守在這邊的士兵們打了個招呼,出現在前方的,是繞著山體而行的百米長道,由於最近的雨季,道路顯得有些泥濘。路的一邊有窯洞,間或夾雜一些木製、土製的房屋,由看守這邊的軍隊居住。更往前,便是此時小蒼河居民們的聚集區了。

水庫的出現使得小蒼河的水位上升了許多,侵占了河穀前方的不少地方,但往後而行,影響便漸漸少了。窯洞、鱗次櫛比的房屋、帳篷正聚集在這一片,遠遠看去,各種房舍雖還簡陋,但規劃的區域出奇的整齊。當初卓小封便參與了這片地方的劃線,房子建得可能倉促,但所有建房區域的線條,全都畫得四四方方,這是寧毅嚴格要求的。

哪怕暫時建不起來,放下帳篷住著,帳篷的邊緣,也絕不允許出劃線的範圍。

畢竟,雖說是居民聚居區,小蒼河中真正最多的還是軍人。在冬日最難熬的日子裡。又從山外進來了一些人,曾經撒潑的說這邊是瞎講究,但隨後被鎮壓下去,趕出了山穀。當時正值冬日嚴寒。曾經的武瑞營軍人每日裡還要乾活,難免有些人精神鬆懈,幾乎也參與進去,隨後便在這山穀中進行了上萬人集合的整風會。

女真人如日中天,西夏人正在外頭攻城略地。進來的難民所遭遇的事情正是這一明證。他們是平民,失去了家園,你們是軍人,將來還想不想要腳下這方寸之地。

對於軍人來說,每一分規矩,將來都會在戰場上,救下好幾個人的性命!

這場大會之後,軍隊領導層還對每日裡使用的煤球、炭火進行了嚴格的規範。到得寒意稍減,建成水壩後,木屋逐漸代替了帳篷。但也沒有任何一麵牆壁,超出了當初劃線的範圍。

這個時候木屋取代帳篷的進度還沒有完成,整個聚居區基本是以大小房屋圍繞一個中心廣場的格局來建造。劃得雖然整齊,但場麵卻混亂,道路泥濘不堪。這是小蒼河的人們暫時無暇顧及的事情,從去年秋天到眼前的初夏,小蒼河的各種施工幾乎一刻未停,即便嚴冬之中,都有各種準備在進行。

建房禦寒、打出窯洞、修建水壩、到得開春,主要的工作又變成了開墾土地。種下小麥等作物,在夏日來臨的此時,整個山穀中聚居區的輪廓逐漸成型,小麥地沿河而走。在河穀的這邊那邊延伸數百畝,一座吊橋連接河岸兩邊,更遠處,戰馬與各種牲畜的飼養區也逐漸劃出輪廓,山頭上幾座瞭望塔都已建好,但以山穀內萬餘人的生活需求來說。真正必要的工作,還遠遠未有達標。

一路前行,名叫候元顒的孩子都在嘰嘰喳喳地與卓小封說著山穀中的變化,路邊人聲熙攘,推著小車,挑著土石的漢子不時從旁邊過去。出去的時間不到月餘,山穀中的不少地方對卓小封而言都已經有了極大的不同。半年的時間以來,小蒼河幾乎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經曆著變大,尤其是在水壩成型後,變化的速度,更是劇烈。

不時也有人與卓小封打個招呼,當初在杭州的“永樂青年團正氣會”的少年人,此時多已成為低層的管理人員,在這邊分配和協調工作。經過一處坡道時,拖著土石的車輛被陷在了泥濘當中,卓小封與候元顒便過去幫忙推,一名年輕人也過來,隨口說了一句:“卓哥,陳興他們,弄了個墨會,正在到處拉人。”

“墨會?”卓小封皺了皺眉,此時周圍軍人往來,大車旁邊幾名漢子也是齊聲呐喊用力,卓小封跟著“啊”的一聲,將大車推出泥坑後,才跟候元顒說道:“找點泥灰木板來將這裡填上。”候元顒點頭離開,他與那過來說話的年輕人道:“我才剛回來,還不清楚什麼事情,我先去見老師,閒話晚上再說。”

那人點了點頭:“知道,隻是先跟卓哥你說一聲。”

隨後候元顒從旁邊拖了一簸箕的碎石木板過來,三人將那泥坑填了,才繼續往前走。儘管剛剛回來,也不再提起,但對於墨會之類的事情,卓小封心中多少能猜到一二。

反出京師,輾轉北上之後,武瑞營在小蒼河安定下來。走出最初的茫然,而後開始建設小蒼河,這期間,寧毅費了極大的心力,他不僅全盤操控著整個山穀裡的建設,對於培養人才方麵,每日裡也有著不少的講課。

這類講課大抵分為三類:其一,是給匠人們講述萬物之理、格物之理,其二,是給穀中的管理人員教授人手安排的知識,關於效率的概念,其三,才是給一幫弟子、孩子乃至於軍中一些相對思維敏捷的軍官們講述本身的一些理念,對於時政的分析,大局的推測,以及人之該有的樣子。

而包括在給人安排工作的時候,為什麼要這樣安排,能說的時候,他也會儘量通俗地跟身邊的政務人員做一番解釋。這樣的事情,包括前兩種講課,對於寧毅來說,是儘量快速地灌輸現代科學、現代管理學,培養這類人才的速成班,隻有第三種課程,有長遠的、論道般的感覺。但落在彆人眼中,自然不一樣。這些事情,都會被認為是寧毅本身理念的體現。

重規律、重效率、重格物、重用人、重工匠、重商人、不輕視賤業、重個人的自律和覺醒……這些東西,與儒家本身的體係自然是不同的。尤其是在半年多的時間以來。除了最初的幾次出門,其後寧毅坐鎮小蒼河,幾乎是事必躬親地安排了一切,在這段時間裡直至眼前,小蒼河的運轉效率令人心悸的可怕。從最初的劃線、做準備,到後來的修建水壩,開墾田地,至如今,穀地之中猶如盤踞著一隻巨獸,每日裡都在吞吐土石,削平地麵,將荒涼的地方化為房屋,而這改變的速度,似乎還在不斷增加。

再見多識廣的人。又何曾見過這種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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