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一章 又是中秋月兒圓(1 / 2)

贅婿 憤怒的香蕉 5901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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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節。

月光如銀盤一般懸於夜空,雜亂的街市,街市一旁便是廢墟般的深宅大院,衣著破爛的乞丐唱起那年的中秋詞,沙啞的嗓音中,竟令得周圍像是憑空泛起了一股滲人的感覺來。四周或笑或鬨的人群此時都禁不住安靜了一下。

名叫左修權的老人聽得這詞作,手指敲打桌麵,卻也是無聲地歎了口氣。這首詞出於近二十年前的中秋,其時武朝繁華富庶,中原江南一片歌舞升平。

到得二十年後的今日,再說起“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的句子,也不知是詞作寫儘了人間,還是這人間為詞作做了注解。

他是昨日與銀瓶、嶽雲等人進到江寧城內的,今日感慨於時間正是中秋,處理好幾件大事的頭緒後便與眾人來到這心魔故裡查看。這中間,銀瓶、嶽雲姐弟當年得到過寧毅的救助,多年以來又在父親口中聽說過這位亦正亦邪的西南魔頭諸多事跡,對其也頗為崇敬,隻是抵達之後,破破爛爛且散發著臭氣的一片廢墟自然讓人難以提起興致來。。

此時那乞丐的說話被不少人質疑,但左家自左端佑起,對寧毅的諸多事跡了解甚深。寧毅過去曾被人打過腦袋,有過失憶的這則傳聞,雖然當年的秦嗣源、康賢等人都不怎麼相信,但信息的端倪終究是留下來過。

這時候聽得這乞丐的說話,樁樁件件的事情左修權倒覺得多半是真的。他兩度去到西南,見到寧毅時感受到的皆是對方吞吐天下的氣勢,過去卻不曾多想,在其年輕時,也有過這般類似爭風吃醋、卷入文壇攀比的經曆。

天上的月色皎如銀盤,近得就像是掛在街道那一頭的樓上一般,路邊乞丐唱完了詩詞,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關於“心魔”的故事。左修權拿了一把銅錢塞到對方的手中,緩緩坐回來後,與銀瓶、嶽雲聊了幾句。

他揮手將這處攤位的攤主喚了過來。

“此人過去還真是大川布行的少東家?”

“……他何以變成這樣啊?”

左修權陸續詢問了幾個問題,擺攤的攤主原本有些支支吾吾,但隨著老人又掏出銀錢來,攤主也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了出來。

那卻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公平黨入江寧,初期當然有過一些劫掠,但對於江寧城內的富戶,倒也不是一味的搶奪殺戮。

按照公平王的規定,這天下人與人之間乃是平等的,一些富戶聚斂大量田畝、財產,是極不公平的事情,但這些人也並不全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因此公平黨每占一地,首先會篩選、“查罪”,對於有諸多惡跡的,自然是殺了抄家。而對於少部分不那麼壞的,甚至於平日裡贈醫施藥,有一定名望和善行的,則對這些人宣講公平黨的理念,要求他們將大量的財富主動讓出來。

這樣的“說服”在實際層麵上當然也屬於威逼的一種,麵對著浩浩蕩蕩的公平運動,隻要是還要命的人當然都會選擇破財保平安(實際上何文的這些手段,也保證了在一些大戰之前對敵人的分化,部分富戶從一開始便會談妥條件,以散儘家財甚至加入公平黨為籌碼,選擇反正,而不是在絕望之下負隅頑抗)。

薛家在江寧並沒有大的惡跡,除了當年紈絝之時確實那磚頭砸過一個叫寧毅的人的後腦勺,但大的方向上,這一家在江寧一帶竟還算得上是良善之家。因此第一輪的“查罪”,條件隻是要收走他們所有的家產,而薛家也已經應承下來。

財物的交割當然有一定的程序,這期間,首先被處理的自然還是那些十惡不赦的豪族,而薛家則需要在這一段時間內將所有財物清點完畢,待到公平黨能騰出手時,主動將這些財物上繳充公,然後成為洗心革麵加入公平黨的模範人物。

然而,第一輪的殺戮還沒有結束,“閻羅王”周商的人入城了。

他們在城內,對於第一輪不曾殺掉的富戶進行了第二輪的判罪。

時間是在四個半月以前,薛家全家數十口人被趕了出來,押在城內的廣場上,說是有人舉報了他們的罪行,因此要對他們進行第二次的問罪,他們必須與人對質以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是“閻羅王”周商做事的固定程序,他畢竟也是公平黨的一支,並不會“胡亂殺人”。

其中一名證明薛家作惡的證人出來了,那是一個拖著小孩的中年婦女,她向眾人陳述,十餘年前曾經在薛家做過丫鬟,隨後被薛家的老太爺j汙,她回到家中生下這個孩子,而後又被薛家的惡奴從江寧趕跑,她的額頭上甚至還有當年被打的疤痕。

這婦女說得聲淚俱下,句句發自肺腑,薛家老太爺數次想要發聲,但周商手下的眾人向他說,不許打斷對方說話,要等到她說完,方能自辯。

薛家人等待著自辯。但隨著女人說完,在台上哭得崩潰,薛老太爺站起來時,一顆一顆的石頭已經從台下被人扔上來了,石頭將人砸得頭破血流,台下的眾人起了同理心,各個同仇敵愾、義憤填膺,他們衝上台來,一頓瘋狂的打殺,更多的人跟隨周商麾下的隊伍衝進薛家,進行了新一輪的大肆搜刮和掠奪,在等待接收薛家財物的“公平王”手下到來前,便將所有東西掃蕩一空。

“那‘閻羅王’的手下,就是這樣做事的,每次也都是審人,審完之後,就沒幾個活的嘍。”

月光之下,那收了錢的攤販低聲說著這些事。他這攤位上掛著的那麵旗幟隸屬於轉輪王,最近隨著大光明教主的入城,聲勢愈發浩大,說起周商的手段,多少有些不屑。

“每次都是如此嗎?”左修權問道。

“那自然不能每次都是一樣的手段。”攤主搖了搖頭,“花樣多著呢,但結果都一樣嘛。這兩年啊,凡是落在閻羅王手裡的有錢人,差不多都死光了,隻要你上去了,台下的人哪會管你犯了什麼罪,一股腦的扔石頭打殺了,東西一搶,就算是公平王親自來,又能找得到誰。不過啊,反正有錢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我看,他們也是活該遭此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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