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行刺這一遭,終是讓國公府絕了後,再無起複的可能。而他謝伯玉也名副其實地站到了權力的巔峰。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她不是不懂,隻是她低估了人心的可怕。
“你一介女子,出入朝堂本就出格,僥幸得皇恩庇佑,執掌軍權也是承了莫大的天恩,竟還敢肖想更多?”
“女子本就該在後院相夫教子,朝堂一向是男人的天下。古往今來,有幾個女子敢如長公主這般亂了綱常?我看我們就該聯合上道折子,徹底斷了女子取仕的路子!”
“長公主這般眼熱權力,莫不是要學了那武後?”
他們言辭惡毒如瑟瑟寒風,凜冽刺骨,使人心神俱寒。更甚者,其話語如毒蛇狡猾,挑撥離間,潛伏於心頭,悄然滋長,讓人防不勝防。
...
且說如今是慶元初年,謝伯玉已經登基快一年了。如若無重大過錯,不可廢帝,那要是帝王失德,被迫退位呢?想必那會更有趣吧,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場景了。
重回一世,且看她在這七年之間,如何執天下,換乾坤。
但如今自己隻是個左軍都指揮使,能管京城兵,關外那些兵馬卻是無從下手。不然還可以再快點。
不過眼下麼,機會不就來了麼。
她記得上一世這時候撫海衛指揮使趙明達好像上了一道折子?參了國公爺長子季殊羽一筆。上輩子她樂得看他們爭鬥,不做理會,現在倒是可以換個玩法了。
思及此,再不猶豫,握緊雙拳,謝檀猛地翻身走下床榻,榻沿垂落的宮鈴被震得叮當作響。絳紅錦袍快速劃過床沿,留下一道暗影。
這突兀的動作嚇到了底下跪著的一幫人。連平日裡容貌最盛的幾名男子此刻也不得不俯低了身子,做足了謙卑的姿態,然而即使跪的再端正,那微微抖動的肩膀也泄露了他們驚恐的一麵。
這幾名男子都是朝堂上的幾位同僚暗地裡送來服侍她的。謝檀這個人平時獨來獨往,孑然一身,除非必要,否則下了朝從不與其他官員清談。
礙於其女子身份,那些一心想巴結謝檀的官員也不好邀請她下朝後一同飲茶取樂。背地裡送進謝檀府裡的金樽玉器,書墨字畫,頭天送進去,第二天就能整整齊齊的出現在自己府衙門前,平白給人做了話柄。
黃白之物不喜,山水字畫更是看都不看。時日長了,不知怎麼就有了謝檀“不愛金銀愛美人”的謠言。
謝檀本人對這些謠言自然是嗤之以鼻,但對於那些想通她門道的官員來說可算是找到了法子。
她雖厭煩,卻也懂得朝廷上孤掌難鳴的道理。是以這幾年後院的男子是一個接著一個沒斷過。嫵媚大方的有之,溫柔小意的有之,清雅俊秀的有之。
見得多了自然也就厭倦了,到後來常常是人送來了就往後院一塞,任其自生自滅。隻有一個要求,若無事不得踏入前院。
如今自己平白無故在射箭場暈倒被送回府,驚倒了一幫人。外臣無法打探到什麼,內院裡的這些男人倒是有了用武之地,一下子烏泱泱全擠在書房門口,礙於無召不得入前院的禁令,又不敢深入書房一探究竟,在門口躊躇了大半個時辰,終是有等不及的闖了進去。
為首的便是穆懷愚幾個,由太仆寺少卿李懷送來。
謝檀悠然踱步到跪在最前麵的男子身前,斜眼打量著穆壞愚。
穆懷愚此人是謝檀唯一摸不透的,他既不像其他被送進來的男子那樣,費儘心思撩撥她,也不尋死覓活地要出府。倒有點隨遇而安的態度,即使跪在地上,身板也是挺直的,低頭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