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街邊一個落魄書生看得不禁佩服,見眾人都在談論,便想展一展才學,他高呼道:“好個李家郎君,真是杏林妙手,醫者仁心。”“說得好。”“說得真是啊。”讀書識字的不多,聽得懂的也不多,但這些文縐縐的話,不總都是要附和的嗎?
範黑虎抱住女兒,又把小姑娘嗬斥一遍,再答謝周邊眾人,才攜了手回家去,路上還不斷與妻子說該如何答謝李家郎君,是否要送禮還是送診金之類的話。至於要送的是聘禮彩禮還是四色禮,這個隻懂得揮斧頭,砍木頭的樵夫便是一竅不通了。
眾人見範黑虎一家都回去了,熱鬨自也散場,不多時,便都走了。隻有一個麵露陰色的江湖刀客朝著東邊街道瞧了瞧,眼中光芒閃動,想起那一袋銀兩,終是露出狠色,朝著李清離去的方向追去。
已近午時,陽光也頗熾烈,照在街道石上,熱氣頗盛,有小童赤腳跑過,便覺得燙腳。眾人看熱鬨時,早已擠得滿頭大汗,這時散去,才覺涼爽。李清也覺涼爽,心中更是有
些暢快,隻是他心中有事,才想著早些離開。他朝著一家專賣香燭的店鋪走去,腳步有些急。
他忽然覺得有異,眉頭微皺,朝著一旁看去,隻見那邊是條小巷子,空無一人。“好像有人窺視?”李清收了目光,隻當是錯覺,便即離開。
“適才那青年是何來曆?”小巷深處,站了兩人。說話的是個褐色衣袍的男子,大約三十四五,未滿四十的年紀,一身褐色衣袍半新不舊,他腰間掛著一柄狹長寶刀。仔細觀看,此人雙目炯炯有神,太陽穴高高鼓起,雙手粗大又儘是粗繭,顯然是個武藝不凡的外家高手。
在他身後,則是一個家丁。那家丁把頭低了還不夠,更把腰也彎下,十分恭敬地說道:“王校尉,這青年是李家那位先生的獨子,叫做李清,據說還拜在青城派張誌誠道長門下。幾個月前李清的母親病故了,他的父親也去世三年多了,至於他師父張道長雲遊天下去了,這青年孤身一人,目前住在穹窿山上。”
王校尉微微點頭,沉吟道:“適才觀他醫術,似乎頗高。”那家丁微微搖頭,說道:“他師父的醫術很高明,武功也很厲害,至於李家郎君是否有醫術,其實都不清楚,因為從來沒有人找他治病。依我看來,今次也是誤打誤撞吧,倘若他真有高深醫術,怎麼平時也不見他治病救人?”
王校尉沉默片刻,才道:“命人查他一查。”家丁愕然道:“您這是……”
王校尉皺眉道:“讓你查就查。”家丁無奈點頭,又看了已經關門的仁心藥堂,遲疑道:“那這劉大夫……”“且不論醫德低劣,單說醫術,不也一目了然?”王校尉沉哼一聲,說道:“這個李清能救人,怎麼他卻救不了?庸醫!”
“那小姐的病……”“去找那位從東都回來的劉五爺,他是當年太醫令劉神威的侄子。雖然已經不再行醫,但堂堂使君大人的千金,他也該給幾分薄麵。若不是實在沒了辦法,也不會找這個頑固老家夥。”
王校尉說罷,轉頭便即離開,頓了一頓,又道:“讓你查這個李清,不要忘了。”家丁連忙應是。“另外,這什麼劉大夫的庸醫,也查他一查。若有不合律法的地方,就封了他這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