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輩豈是蓬蒿人,尋仙仿道亦逍遙,老道一去不歸也。”異樣的曲調,漸漸遠去。院門前,李清屈膝跪下,接連九拜。他拭去淚水,低聲道:“師父,一路保重。”從師父離去之後,這幾日除了打坐修行之外,便是練劍。
這之間李清隻去過一次姑蘇城,便是去了城裡買些東西。此外,又去了父母雙親的合葬墓地,燒了一些紙錢元寶。這一日,李清去舅父家做了一次客,喝了少許酒水。由於舅父鄭裕家住在太湖西岸的楓橋鎮,每次回穹窿山山上的竹屋時,都要坐漁船回來。
李清親自操持小舟,渡於湖麵,波濤滾滾,風浪拂麵,一時倒有幾分心胸開闊之感。回轉姑蘇日久,一直都有些心情鬱結,如今算是心情舒展。李清心血來潮,也不在意湖麵零星幾艘小舟,提著船篙,便是一聲長嘯!
風聲獵獵,嘯聲響徹太湖兩岸,兩岸鳥獸俱驚,甚至那幾艘小舟之上的漁人,也是儘皆驚愕看來,見得李清這俊朗青年,少不了又要讚一聲‘郎君真奇人也!’。“哈哈哈……”李清隻覺心中大為暢快,忍不住大笑起來。
嗯?正酣暢間,靈覺之中,忽感江底似乎有什麼物事再靠近,隱隱竟有幾分危機。心下一驚,李清收斂心神,左手已放在腰間的青鋼劍劍柄上。下一刻,江麵湧動,船身輕晃,卻見一捧黑影漸漸浮現,愈來愈大。不多時,一隻五六丈大小的烏龜,從水中浮出。
嘩啦!湖水落去,龐大身軀愈見分明。李清吃驚不已,不想這太湖之中還有如此巨大的烏龜,正警惕之時,那烏龜巨大腦袋忽然點了三下,口出人言道:“老龜拜見真人,敢請真人許一份機緣,老龜願與真人做個腳力,或是看家護院,也是甘願的。”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異類修行者,但見了老龜這等模樣,卻口出人言,李清還是有幾分震驚的。尤其這龐大身軀,聲音也是甕聲甕氣,音量卻是不小,直震得這湖水顫顫。
“你這老龜拜的是我?”老龜道:“正是,還望真人成全,老龜在這太湖中,修行已有三百餘載,自開了靈智,便勤勉修行,隻是不得正法,始終不得入了元胎,化作人形,歲月蹉跎,感壽命不久,或有雷劫將至,還望真人憐憫,許我追隨左右。”
“我與你素未相識,你如何要跟隨與我啊?”李清適應了與這老龜相處,卻也有幾分詫異,他可從未見過這老龜,這老龜卻又哪裡尋來的?莫非……“今日老龜在這湖底沉睡,聽見真人的長嘯之聲猶如龍吟一般,老龜被真人的嘯聲驚醒,這才過來拜見,想也是老龜的緣法。”
果然如此!李清心中暗咐,隻是他自家都沒什麼本事,踏入修行時日也短,哪裡有什麼本事教人,於是搖頭道:“你卻是找錯人了,我也沒什麼修為境界,你要求個指點,不該來我這裡。你既活了這些年頭,當也智慧非凡,若是四方遊覽,或許早有出路,何必在此枯等?”
“這世上修為境界比我高的人當是不少,又何必來求我一個不過初入道的青年人?”“且自去吧,莫要攪我行船。”李清眼中,這老龜身上氣息倒是純正,想是個老實靜修的,身為異類,在這湖中靜修數百年,倒也十分難得,於是也不願意與它相惡。隻好生勸了他一個出路。
那老龜見李清撐篙欲走,似有些急了,促一伸首,卻將船尾銜住。“你這老龜,這是做什麼?你也算是幾百歲的年紀,怎麼如此不通道理,還不快些放開,難道你認為我的寶劍不利乎!”李清訓斥一句,腰間的青鋼劍寒光一起,已然持與右手。
那老龜見此,這才縮了腦袋,卻仍舊不甘心道:“我等異類修行甚苦,真人您菩薩心腸,就收了老龜吧。老龜修行日久,自持清淨,也從未做過惡事,尚且救過人命,算是也有幾分功德,自覺比其他的同類修行者還強上些許,真人為何不願憐我啊?”
李清聞言,知道不說個通透,這老龜心中怕還會有怨。於是歎道:“你這老龜,空活了這幾百來年,好不曉事。我自覺教不得你,不想耽誤了你的修行,才不收你,怎成了我看你不起?”
“再者法不傳六耳,你是異類,我之所學也是他人教授,不得師父點頭,如何教你,我若不教你,你日後定然生怨,即便不是,你跟隨我左右,不得功果,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