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主次幾乎顛倒,這家丁本是來聽從李清使喚的,到頭來,反而讓李清來給他當了跟班的。“這人真厲害啊。”小家丁一聲驚呼,連忙鼓掌。李清踮起腳尖看了一眼,隻見一個青年壯漢握住粗壯棍子,狠狠朝著場中一人砸下。
嘭!一聲悶響。那個被木棍砸中的漢子,麵色平靜,微微抬頭,沒有半點異色。李清看了一眼,心中微動,暗道:“這人,已有了搬運氣血的本領。”那人赤著上身,筋肉虯結,身材魁梧高大,虎背熊腰,任人持木棍,甚至鐵錘擊打。
李清看得分明,在木棍砸中那人之前,這人的皮肉就先鼓起,漲得通紅,隨後木棍砸下,早已被氣血抵禦,並未受傷。“來來來,本人周鐵樵,江湖人稱奔雷虎,練就一身橫練功夫,任你木棍鐵錘來打!”
“隻要六個銀錢,就能用木棍砸我一下,十二個銀錢,可用鐵棍,二十五個銀錢,任你用大鐵錘來砸!”“打死無怨!打廢認命!”那三十七八歲的漢子高呼道:“誰若自認有些氣力,大可來試上一試!至於那些沒什麼力氣的慫包,就可以退去了。”
這話聽得讓人羞惱,當下又有一人上前,拋下十二個銀錢,握起鐵棍,朝著那漢子胸前狠狠砸去。那號稱奔雷虎的漢子練得武藝,能夠搬運氣血,早在此前就先把氣血運到胸前,那一處的皮肉驟然鼓起,氣血漲
得通紅。刹那間,鐵棍落下,震了一震。這個能夠搬運氣血的中年漢子笑了笑,竟然無事。持鐵棍的這人暗自惱怒,又扔下十個二銀錢,繼續擊打。
“被砸中之前,他早把氣血搬運到將要被擊打的位置,使得皮肉鼓起,氣血漲紅,抵禦了外力。但這手段尋常人看不出來,氣血搬運也隻是半個呼吸的功夫,就被鐵棍砸下,在場之中,除了我之外,隻怕沒有人看到他那皮肉血氣的變化。”李清暗道:“人的皮肉本就有些彈性,能夠減緩衝擊,卸去幾分力道,加上他搬運氣血的本領,以及自身體魄堅實,能夠抵禦鐵錘打擊也在情理之中。”
“但這種本領,也僅能抵禦棍棒之類的武器。”“若是有人用刀槍劍戟這類兵器,彆說搬運氣血,就算是修成內勁,也要被兵器劃開皮肉,戳個窟窿。”李清看了片刻,接連有十數人上去,都不能將這漢子打傷。
眾人好奇,又有幾人上去,仍然無法傷他。可是一次擊打須得六個銀錢,甚至十二個銀錢,二十五個銀錢,這在尋常人家也是不小的錢財了,比如上山砍柴的範黑虎,對於他來講,一個銀錢都頗為難得。漸漸地,也就沒有人上去了。
周鐵樵又高呼幾句,更多了幾分嘲諷。李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領著滿麵興奮之色的小家丁,轉身便走。“都是沒力氣的小娘嗎?還是跟這白臉書生一樣的手無縛雞之力?”李清正要離去,聽到這話,腳下驟然一頓。
周鐵樵借搬運氣血的本領,硬抗鈍物砸擊,接連數十人上前擊打,不乏身強體壯,人高馬大的壯漢,俱都無功而返,此時圍觀之人已經麻木,不再嘗試。他苦惱之餘,隻得激怒眾人,見到李清俊秀文雅,麵貌白淨,似是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便用他來嘲諷眾人。
卻不想,這句話便讓李清停了下來。奔雷虎周鐵樵見他停下,頓生冷笑,說道:“看啊,一個白麵書郎都比你們有些膽子。”“他娘的,老子就不信砸不倒你!”果然有人受到激怒,一個三十出頭的高壯男子怒喝出聲,提起一根粗大木棍,便朝前走去。
忽然,一隻手攔在他身前。眾人驚愕,攔住這高壯漢子的,正是那個文雅書生。這俊朗文雅的李清微微一笑,朝著這高壯男子歉然道:“這位仁兄,且先讓我一讓。”那高壯男子立時一怔。李清隻朝他笑了笑,便轉身過去,心中輕聲道:“也該出口氣發泄一下了。”
這些日子以來,李清先後經曆了母親病故、師父重傷離去等等不好的事情,他心中頗為壓抑,而今後的修真道路也不明朗。許多事情或在眼前,或在今後,細細算來,事情倒也不少。心中有了鬱氣,用稍微玄妙些的話來講,就是心障,不把它發泄出去,怎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