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爺說道:“那司天台的人物,看出我受靈脈地煞所侵,但他不善於療傷治病,於是回轉東都洛陽,去請司天台內那些善於治傷祛病的人物。當時他便是帶著一份地圖返回東都,隻是至今未見蹤影。”李清皺眉道:“那是為何?”
“多半是老夫這凡塵俗者不入法眼,沒能請來司天台內地位較高的人物。”裴相爺淡淡笑了笑,卻又說道:“但是,據說靈氣凝結之處,頗為罕見,隻怕此時司天台已經把那處地方占據。”李清頓時沉默,心中微沉。
“但也不是沒有法子。”裴閣老說道:“老夫是個凡夫俗子,不過還能有幾分薄麵,待我修書一封,你到了地方,若是真有司天台之人攔路,把書信交與對方,想必還能給我幾分薄麵。再不濟,以我聞喜裴氏的門庭來講,司天台之人也會給幾分薄麵的。”
“李郎君此次前來京城,可是參加道門大會的?如果是的,那你就應該去往東都洛陽,雖說以前都是在西京長安城舉辦盛事。但前些時日,聖上下旨改令在洛陽城舉辦道門盛事!不知老夫說得對否?”
李清聞言,點了點頭,忙道:“閣老一語中的,此事多謝閣老。”從上句話看來,當朝宰相的地位,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在司天台眼裡也隻是有幾分薄麵而已。至於先前那凡塵俗者不入法眼的話,一半是調侃,一半是自嘲。
“今夜老夫就可把地形圖,以及書
信交到你手,權且作個答謝。”裴相爺說道:“隻是還請李郎君留個姓名,好在書信之中添上。”李清自然應下,他取過筆來,沾了墨水,在紙上寫下三個字來。李清!
他雖然出自於趙郡李氏,卻算不上嫡支子弟,但亦是博覽群書,自幼練習書法。隻見這三字寫下,圓潤飽滿,隱隱約約帶有幾分韻味。裴相爺接過紙來,看了一眼,放在桌上,說道:“李郎君想必還未吃早點,老張,你帶李郎君前去。”
張翁領著李清離去。當那年輕書生離開了書房,裴相爺又把這紙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問道:“字跡如何?”這人正是隱在暗處的內勁高手。裴相爺笑道:“聽說你也喜好風雅,不如也來看看?”
那人走出來,接過紙張,看了一眼,淡淡道:“筆跡圓潤,字體飽滿,有圓轉如意之態,看來筆力上佳,但還稱不上書法大家。隻是年紀輕輕,能夠練得這一手字,已是不錯。”
“錯了錯了,我留下他的筆墨,可非是想要看這少年是否一位書法大家。”裴相爺笑道:“觀字而觀人,老夫要看他性情如何。”那人問道:“可有所獲?”裴相爺指著紙上的三個字,說道:“正如你所說,筆跡圓潤,字體飽滿,有圓轉如意之態。但在我看來,這每一筆清晰分明,顯然是個心思清明,中規守矩的。”
“但到了字末尾跡最後一筆時,稍微劃過,仍不免露出幾許鋒芒。”裴相爺沉吟道:“雖然有清淨圓和的性情,但畢竟少年心性,不免幾分鋒芒銳氣。”那人說道:“我倒極少見你如此稱讚一個年輕人,看來你對他十分讚賞。”
裴相爺笑道:“極少有這麼合意的年輕人了,看他心性甚好,把這靈脈之處告知於他,讓他修成坎離,今後也不會為惡,如此也就放心了。若是個心性不良的,今後修行有成,反成大惡,卻是不好。”“原本還想繪一張假圖,假說是被司天台收儘了靈氣。現在,便如實將靈脈所在之地告知好了。”
傍晚,月明星稀,院子角落裡的蛐蛐聲傳出很遠。李清用過晚膳之後,在房間裡打坐修行。戌時一刻,終於等到有人來請。裴閣老的地形圖,已經繪製好了。
“聽說李郎君明日就要啟程?怎地這般著急?”裴閣老把書信及地形圖都交到李清手裡,笑道:“不如在相府多留幾日?這些日子以來,老夫病倒,相府上下慌亂至今未定,想必有許多失禮之處,如今老夫醒來,也該讓他們好好招待,不好怠慢。”
“閣老好意,心領了。”李清說道:“隻是晚輩不敢貪圖享樂,生怕影響求道之心。”自聽聞靈脈時起,他就改換了想法,不去道門大會了,而去靈脈之處。
裴相爺略微怔了怔,說道:“據說要築基培藥、坎離交彙,就要有真氣外放的修為,既然李郎君還未能築基培藥,何必如此著急?不如在此靜靜修行,到了真氣外放,再去靈脈之處,更何況,你這一行本就是要去參加道門大會,在我府中呆上幾日也是無妨。”
李清本也是這般想的,先去參加道門大會,到時再前往靈脈之處築基培藥、坎離交彙,想必是剛好。而若是先去築基培藥,再往道門大會,想必道門大會就已結束了。但李清還是覺得,萬事以修行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