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清依舊是那個從前的模樣,但範騰雲眼神中的意味已經不同,原本尊敬之色,已經變得無比恭敬。原本他隻是覺得這書生武功卓絕,極為出色,因此尊敬他,敬重他,視為同輩之人,甚至看得更高一些。
而如今的恭敬,卻已像是信徒對廟裡神靈的誠心禮敬。李清自然也看得出來,但他對於這種恭敬,卻隱約有些歎息。原本範騰雲待他敬重,還像朋友,可此時的恭敬,卻變得幾分疏遠。
李清知道是因為自己用紫色布袋收了那鬼頭王蜂的緣故,那一幕景象確如仙法一樣驚人,也不怪他心境如此變化。李清歎了一聲,道:“在下要離開裴府了。”範騰雲微微一怔。
對於黃晶為何襲殺裴閣老的原因,李清沒有過問。他整理行囊,打了個包裹,又把紫色布袋掛在身側,斜背一劍。此去地脈靈氣凝結之處。一路行去,跋涉數百裡,也許能在路上修得九寸真氣。而後就在地脈之旁修行,就該築基培藥、坎離交彙,邁入坎離境界。
當聽說李清要離開,裴閣老自是親自送行。一切從簡,李清不喜繁雜,那些什麼禮儀,酒宴,眾人送彆的事情,都儘數免了。他隻是朝裴閣老道了個彆,就準備遠行。
裴閣老笑道:“李小郎君此去,修行有成之後,還會到東都一行罷?”李清微微點頭,說道:“洛陽乃大唐王朝的東都,自然該去走上一遭,儘管趕不上這場道門大會,但也想見識洛陽的繁華,看一看傳說中司天台的人物。”
“如此便好。”裴閣老點頭說道:“你所求的諸般藥材,我已儘力尋求,如今共得十種,待老夫命人再度搜尋一些,湊得整齊,就送往東都。你到了東都,自可去東都的裴府,把藥材取走。至於你要尋求玉劍一事,老夫會在東都多加打聽,若真有機會,老夫舍些顏麵,也許能討來一塊良玉,再是不濟,國庫之內大約也是有的。”
李清自然大喜,施禮道:“晚輩在此先謝過閣老。”裴閣老搖頭道:“老夫這命也是你救下的,舍些顏麵又算得什麼?若非害怕對聖上不敬,老夫便已求皇帝恩德,賜下國庫之內的良玉了。”
天色尚早,但趕路自是早些為好。李清拱了拱手,發現裴府中相熟的人都已在此,那些路上車隊通行的侍衛也都來相送,卻獨獨缺了裴瀅萱。詢問後才知,那個文靜柔弱,有書卷之氣的女子,因昨日蠱蟲一事,已經持書信一封趕往了東都。
“原來如此。”李清笑了笑,向眾人辭行。那個頎長的身影,漸行漸遠。那隻是一個年輕書生,但他也是一個尋仙訪道的道家弟子。張翁歎了一聲。裴閣老轉頭看來,有些疑惑。
張翁低聲道:“我這一輩子,倒也見過某些修道人,可這麼年輕的一個少年,有這般本領,著實是天縱英才。相較之下,江湖中的那些後起之秀,仿佛泥捏的一般,遠遠不如於他。”
裴瀅萱信鴿收起,看著手上的紙條兒,略微沉默。李清已經離開裴府。“這書生究竟是誰?”裴瀅萱輕歎一聲,自語道:“此前聲名不顯,也非是江湖俠客,可一身本領卻如武道大宗師
那般高深莫測,又通曉醫理。”
身邊的丫鬟也早聽說這書生的許多故事,不禁嘻嘻笑道:“難道是哪個仙山福地裡潛心練功十多年,此時才下山的?這倒是像在仙門學藝,學成之後下山建功立業的故事。唔……也許還是個修煉多年的老怪物,容顏不老。”裴瀅萱噗嗤一笑,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
“哪裡玄乎了?”那丫頭嬉笑說道:“小姐你看呀,以他這麼厲害的人,怎麼說都應該很有名氣的,就是再低調沉默,至少也或多或少有些名氣。你看那些江湖俠客,本領沒多少,倒是名氣挺大的咧。”
“所以呀,他一定是從小練功,現在才會這麼厲害,因為沒有下山,才沒有名氣。另外啊,他是個道門弟子,像是這些道家佛門什麼的,不是都要求仙修佛的嗎?”
裴瀅萱聽得有趣,忽然又有一隻信鴿飛來,打開一看,頓時露出喜色,“那一味藥材已經到了洛陽。”丫鬟眼神有些怪異。裴瀅萱問道:“怎麼了?”丫鬟挪揄道:“小姐,你聽說那書生求取的藥材之中,有許多是極為難得的,於是四處打探,聽說有一味藥材要送往東都,入太醫署。”
“小姐才得了這個消息,就迫不及待要前往洛陽,其實早已通知郝禦醫留下這一味藥材,可你還不放心。這麼說來,小姐對這事也太上心了些。” 裴瀅萱說道:“此行本就是要前往東都,他這藥材一事,不過湊巧而已。”“原來這樣啊。”丫鬟有些失望,又問道:“不過,那書生這就要離開裴府了,小姐沒能為他送行,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