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少主徐徐說道:“當時那老道士來到文昌閣,我十分好奇他身旁那個修道人的道行究竟有多麼高深,於是借助本門奇物,移轉風水格局,變化護派大陣,把他困在其中。”
顧洵默然不語,並未搭話。但卻另有一人笑道:“結果如何?”來少主笑道:“對方自是不敢得罪我文昌閣,隻任由我把那老道士折騰得半死不活,讓他困在山中。可惜最後還是讓他僥幸逃脫。”
啪地一聲低響。李清手中的酒杯驟然粉碎,化作滿手齏粉。這響聲不大,在談笑聲中並未有其他人發覺,但九姑娘與他同桌,自然注意到酒杯粉碎的異動。她微微挑眉,再看李清時,不禁心中一悸。
那書生麵色稍顯低沉,眼中寒光隱隱,似有似無,似星芒,似夜光。這般低沉神色,與九姑娘印象中那溫文爾雅的書生截然不同,讓她心中略有驚疑。隻是才過片刻,那書生臉色便已恢複成了先前那般淡然模樣。
九姑娘深深看他一眼,卻並未詢問。李清平心靜氣,低語道:“看來那位老道人身旁的高人,也並非多麼厲害,至少還懼怕文昌閣的閣主。”“關於此事,我倒也有耳聞。”
九姑娘把視線從他臉上收回來,才淡淡說道:“當日來少主
借助閣中奇物,改換山石樹木的排列,移變風水格局,使得護派大陣生出變化,讓老道士受困將近一月。但那位高人沒有出手相救,也未必是懼怕文昌閣,根據傳言所說,那位高人雖然跟在老道士身旁數十年,但對這老道士的死活卻並不放在心上。”
李清自語道:“不把死活放在心上嗎?”九姑娘說道:“聽聞曾有一些修道人,覺得這老道士天資極高,悟性極好,有意指點,但最後都被他身旁那人阻止,甚至打殺。經過文昌閣一事後,倒坐實了一件事。”李清問道:“何事?”
“這老道士確實悟性極高。”九姑娘說道:“當初來少主把他困住,接連改換風水格局等陣法排列,讓他迷途在內,無法離開,甚至最後還放進了許多凶禽猛獸,又把水源、瓜果等食物移換開去,讓這老道士斷絕食物水源,跟那些野獸爭鬥多日。儘管最後十分狼狽,可終究讓他破了陣法。”
說到這裡,九姑娘頗為讚賞,點頭道:“堂堂文昌閣的護派陣法,被這老道士以練氣修為破去,經過此事,可知這老道士確實悟性極高。那位道行高深的人物,之所以跟在他身邊數十年,興許也和這一點有關。”
師父他對於符法,陣法,都看作是某種玄妙軌跡,從根本解析,由本質觀看。以他的眼力,能夠破陣而出,倒還在李清意料之中。然而那些凶禽猛獸……
李清轉頭看了一眼酒席上歡聲談笑的來少主,眼中閃過一道殺氣,瞬間而逝。他知道師父一生修仙問道,但他老人家卻也不知,那些修道人就在身旁,然而師父卻仿佛一般世俗中人一樣,被隔絕在外。
他懷著滿心希望入山,反被山中的修道人以手段捉弄。受困二十八日,曆經生死。想起師父的諸般遭遇,李清眼中寒意大盛,幾乎想要拔劍殺人。然而他看了九姑娘一眼,他終究把這一股殺氣暫時壓下。
他是受九姑娘之邀,才來洛北樓,若是在此出手,勢必讓九姑娘十分為難。更何況,洛陽城之內,司天台之下,並非動手的地方,而且李清也不知道這位文昌閣少主身上是否藏有什麼手段,或是有暗中護持之人。
“文昌閣。總有一日,我也該去走上一遭的。試試文昌閣閣主的手段!”他想起了筆記中關於這一段的記載。傳聞大唐境內南陽郡有一靈地名為石堂山,山清水秀,鳥獸通靈,有仙人隱居。貧道跋涉萬裡,前往拜訪,終無功而返,許是無緣麵見仙人。
注:貧道於山中迷途,行走二十九日,曆經磨難方得脫身。此山不過方圓數十裡,竟能困貧道二十九日,有此玄妙異處,必是仙人所居。雖經曆磨難,然而貧道心喜,蓋因這等奇事非是常理可解,可見神仙之事非是虛妄,真氣外放以上必有前路。
眾人談笑風生,但酒菜卻還未至。隻是眾人前來赴宴,為的主要是交好來少主,對於什麼玉盤珍饈,早已品嘗過不知多少。又因為這來少主身份極高,因此場中倒是無人露出不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