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085章(2 / 2)

圍觀的江湖人漸漸癡了。

“白逐風不冷靜。”一處樓閣中,有一女聲輕言曼語道。

“那他為何不冷靜?”侍女問。

“誰知道呢。”那女聲帶著笑意說。

“聖女,您覺得誰會贏?”侍女又問。

“看著就知道了。”

朝天樓上,白逐風的劍刃擦過倪秋朝的雙刃,卻見倪秋朝雙眼沉沉,笑眼下含著一股陰戾的氣,右手刀下壓之後抬起左手的刀重擊在右手刀的刀背上,由此斬下的刀破風而來,無可匹敵。

白逐風卸力側身閃開,倪秋朝到底還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雙刀立刻轉了個旋追擊上來。

白逐風的腳尖已經落到簷角上,他的後麵再沒有路了,他索性往下一滑從簷角上落下來。

專注圍觀的江湖人頓時發出驚呼聲,卻見白逐風從簷角滑落之後橫躺貼著屋簷下的木頭調整方向,又從另一邊的簷角上冒出來,重新飛身回到朝天樓上。

“好俊的輕功,白兄弟真是無愧於‘風一般的浪子’這個稱呼啊!”倪秋朝轉身,臉上再次出現頗具風度的微笑。

“是嗎。”白逐風注視著倪秋朝,咬斷叼在嘴裡的那一節草莖,草葉從他嘴邊落下。

他說,“可是天驕卻像個凶徒。”

“白兄弟,這麼說可就有失風度了。”倪秋朝搖搖頭,一副大度不在意白逐風在言語上抹黑他的態度。

“月缺刀石不轉究竟為什麼會瘋,你該是知道的。”白逐風盯著倪秋朝。

倪秋朝卻並不接這話,而是說,“在比試的時候卻想著其他事情,白兄弟身為劍客,對劍不誠心啊。”

“我隻是劍客,從未說過我是劍癡。”

江湖人身懷內力,耳力都不錯,聽到朝天樓上兩人的對話都有些疑惑,互相議論起來。

“月缺刀?石不轉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很久了,什麼時候瘋了?”

“不過石不轉和倪秋朝有什麼關係?奇怪……”

“石轉不轉都和我沒關係,他們兩個這什麼時候能分出個勝負來啊!”

“……”

討論間,朝天樓上的兩人再一次有了動作。

這一次無論是白逐風還是倪秋朝,一招一式都比之前更加鋒銳。

直到這時候,這些江湖人才發現收著打的白逐風與放開了打的白逐風幾乎是兩個人,原本能打得有來有回的倪秋朝,隨著時間過去竟然漸漸被壓製。

這樣的關鍵時刻,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到瓊安城內那些升起的萬千明燈,哪怕注意到了也隻是把這些明燈當成是一種點綴,心裡感歎一下不愧是瓊安城的花燈節,手筆就是大。

倒是更襯得這場比試多了幾份俠情的浪漫。

無人在意朝天樓頂上的瓦片隨著打鬥撲棱棱往下掉,除了切實受到損失的人。

安臨眼看到自家國都的標誌性建築在兩個江湖人的打鬥中受到損毀,想到損毀越大後續修補時要花的錢越多,她的眉頭一跳嘖了一聲,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了。

“下網吧。”她說。

站在旁邊的陽毓點點頭,從一盞白兔燈裡拿出一個機關擺弄了一下,滑動了一下幾個木疙瘩,以朝天樓為圓心升空的那些明燈突然全都“嘭”得一下炸開,原本被照得亮如白晝的朝天樓附近頓時一暗,無數的小圓球從空中掉落下來。

“哎喲!”

“這是什麼東西?!”

“網?小心……!”

“彆動彆亂動,彆撞過來,這東西會黏在身上啊!”

危機感籠罩在他們頭頂上方,原本看得正起勁兒的江湖人頓時亂做一團。

一些武功比較高,或是處在邊緣區域的江湖人察覺不對正想施展輕功離開,沒走出多遠卻見一排排身著甲胄的士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朝天樓的這一片區域全部包圍了,舉著長矛和□□圍攏過來。

他們想從天上走,剛有動作就有箭矢對準他們的方向射來,遠處地勢較高的地方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弓箭手。

而在高處、亭台樓閣裡觀戰的江湖人,雖然沒有直接被網黏上,但是同樣也被困在了這個包圍圈裡,有士兵進樓搜人。

這些江湖人冷汗都要下來了,“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情況……”

軍隊包圍了江湖人,江湖人在中心這個圈裡謹慎地盯著包圍在外的軍隊,現場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靜默中。

“朝廷捉拿擾亂治安者,所有人放下抵抗,如有誤抓,核實後會無罪釋放,如有反抗,就地處決!”

“裡麵的人聽著,放下抵抗,束手就擒!”

江湖人聽到包圍他們的人這樣喊著,麵麵相覷後仍有些人仗著自己武功可以,想要強行突圍,賭一把軍隊實際人數沒有看起來那麼多,但是才剛打倒幾個士兵衝出幾個身位,就被一杆□□逼了回來。

手握□□的是個英姿勃發的青年將士,年紀看著不大,卻帶著一身讓人心驚的征伐之氣。

“一個。”那個青年將士,也就是被安臨拉來鎮場子的金卡武將祁冬寒毫不動容地看著被他逼退回去江湖人,說出簡短的兩個字後手腕一轉就要把□□紮下去,那個試圖突圍的江湖人瞪大眼睛急忙翻身翻過一圈,缺怎麼也無法脫身,隻能眼睜睜看著□□刺下來,旁邊的江湖人裡已經有一些年紀比較小被長輩帶出來長見識的人捂著嘴驚呼了。

時間在那個槍下的江湖人眼中變得極其漫長,他看著槍尖在眼前一點點放大,連呼吸都要忘了。

事實證明,就算是會武的江湖人,在無法抵抗的死亡麵前也會跟普通百姓一樣無力害怕。

最終那槍尖在他眼前一指的位置停下了。

那個江湖人發現自己過了一會兒還沒有死,直覺才漸漸回歸身體,背後額頭上全是冷汗。

“帶走。”那個青年將士對身旁的士兵說了一句,當士兵上來抓著他兩邊胳膊把他帶走的時候,那個江湖人已經興不起什麼反抗逃脫的心思了。

有了這殺雞儆猴的一幕,其他江湖人不管心裡怎麼想,起碼行為上沒有再貿然反抗了。

過了一會兒,周圍的樓閣中搜出來的江湖人也被帶了下來,當其中一個紅衣女子被帶下來的時候,不少江湖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是陰陽神教的人!”

“中間那個是陰陽神教的聖女?”

“什麼聖女,是魔教妖女!”

“魔教的人居然也來了!”

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江湖人一下子又騷動起來。

被叫做魔教妖女的靨芙蓉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那些江湖人,被帶出來後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目光掠過將朝天樓圍得沒有絲毫漏洞的軍隊,很識時務地伸出手任由士兵把她帶走關押,連帶著她身後那一串手下侍女。

等到那些江湖人也都被帶走了,剩下的就隻有朝天樓樓頂上的兩個人了。

白逐風和倪秋朝。

那從天而降的網仿佛蛛網一般,黏到衣服上、皮膚上就能把人粘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白逐風試了一下,發現這網雖然看著柔軟粘人,但是網裡麵似乎是由鋼鐵成絲編製而成,輕易不能砍斷破開。

當然白逐風用上內力是能破開的,隻要他想離開,下麵的那些軍隊和弓箭手都攔不住他。

但是白逐風並沒有離開,而是直接把腿一盤在朝天樓頂上坐了下來,緊緊盯住倪秋朝。

隻要他不走,倪秋朝就沒法走。

鷹在上空盤旋啼鳴,白逐風收起冰冷表情,恢複了更為江湖人所熟悉的滿不在乎隨心所欲的浪子神態,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根草莖重新叼上,“倪秋朝,我想明白了。”

他表現出這樣出人意料的神態,倪秋朝反而皺起了眉,“什麼?”

“反正你不願意把害得石不轉瘋了的人交出來,我又不擅長找人,也找不到你把人藏在哪裡,那就由擅長找人找到真相的人來找吧。”白逐風笑了,“你與人對簿公堂過嗎?”

“沒有吧?放心,以後有了。”

倪秋朝臉色鐵青,“白逐風,你瘋了不成!讓朝廷參與進江湖事,你以為以後這江湖上還容得下你?!”

“我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想法。”

白逐風正欲說話,一道清淩淩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白逐風動作一頓,覺得這聲音仿佛不久前才聽過,轉頭看去,一抹澄淨的月光就如此恰好地落入他的眼中。

此時正是月上中天,月亮移動到朝天樓頂上時是極大的一輪圓盤,而在遠處的夜空中,還飄蕩著不少沒有炸開落下的明燈,那是作偽裝用的,此時卻顯得恰到好處地成了那天青色衣裙上的陪襯。

像是從月亮中走下來一樣。

那從月亮上走下來的人還在神情認真地問他,“你有什麼冤屈?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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