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1 / 2)

“嗯?”在皇宮裡批奏折的安臨隨意往模擬器地圖上看了一眼,很快就發現了照州的異動。

楊盛前去的照州、正在修建滿山堰的滿山、以及修建水泥路的元州府到瓊安一路,都是安臨每天例行會重點關注一下的地方,為的就是在發現有突發情況的時候能及時從中央進行調控,所以照州的異動根本逃不過安臨的上帝視角。

發現這些異動後,批奏折批得有點疲乏的安臨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放大照州那幾個世家所在的府邸,不出意外看到了好幾家都在談論楊盛的行為,並且商量怎麼應對,唯一的區彆就是有的急不可耐地立即就想動手,有的則是沉穩地打算再看看。安臨就這麼看著那些世家內部發生的討論,仿佛親身站在他們身邊聽一樣,邊聽邊若有所思地搖搖頭。

看樣子比較急的都是一些中小士族,采用的手段也比較粗暴,武力威脅什麼的倒是不用她太過擔心了,她派去保護愛卿的諦聽足以應付,要保險一點的話大不了再從瓊安派些去,白逐風這麼個武力金卡也隨時可以出外勤。

這麼思忖著,安臨就打算擬個旨再派些人去幫楊盛,誰知道她才剛把地圖拉到楊盛那裡,就看到愛卿給了自己一個驚喜。

“讓讓,縣衙辦事,閒雜人等避讓!”

隻見照州鬨市區居易坊附近的一家牙行前,一隊衙役推門而入,不顧牙行內還在交易的買家賣家乾脆地上去抓住了牙行的管事,還有牙人等一眾牙行人員。

突然被抓的牙行管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大聲喊冤。

“等等,官爺,不知我們的是犯了什麼事,為何要抓我們?”

“居易牙行,有人舉報你們非法田地交易與人□□易,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衙役緊繃著表情,牙行外就是街道,路過的百姓看到牙行裡的動靜紛紛探頭探腦湊熱鬨。

“我們家牙行做買賣的向來實誠,在照州開了五十餘年,一直遵紀守法,怎麼會犯法?定是有人陷害,官爺還請明鑒啊!”那牙行管事試圖辯解,可是來抓他們的衙役根本不會因為這幾句話動搖,抓傷那些牙行的人回縣衙。

牙行外圍觀的百姓人群中有一個青色長衫作文人打扮的男子正巧路過,腰間掛著一個玉製的小巧玲瓏棋盤,見到這情況駐足圍觀了片刻,信步跟了上去。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明顯可以看出是穿上男裝的姑娘家,大概是哪家士族裡出來遊玩的士族之女,也好奇地跟著去了。

一直有關注著照州這楊盛行動的安臨倒是知道這個牙行是怎麼一回事。

這家牙行是是照州最大的一家牙行,既然能在照州立足還做大做強,顯然是和照州的豪族鄉紳等關係匪淺,表麵上隻是一個做買賣的交易場所,但是實際上在貨品不夠的時候,他們會用一些手段去弄到貨源,比如說威逼利誘強搶田地,比如說讓人設計讓人染上毒癮欠債,然後賣兒賣女,然後再把田地賣給富豪,把彆人的兒女賣出去當家仆。

可以說他們就是倀鬼。

楊盛盯了他們也有一段時間了,現在應該是這個牙行因為田地被‘無主化’的告示給刺激到,做出了什麼事不小心露出馬腳被抓住了,他才果斷對這個牙行動手吧。

幾乎是在衙役把牙行的人帶回衙門的同時,牙行背後的人就知道了這件事。

楊盛等待著背後的人來找他說情,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卻頗感意外。因為前來詢問牙行犯了什麼事的人並不是他預計中的各個士族中的人,而是——

上一任縣令的師爺,如今仍舊在衙門裡認知。

“楊大人,聽說你派人抓了居易牙行的管事?”那師爺委婉地問,“不知道他們是犯了什麼事,竟勞得大人出動所有的衙役去抓捕。”

“既然本官下了令讓人去抓,當然是有緣由的。”楊盛斂下眼睫,平靜開口,“佟師爺若是對這事有所疑問的話,就在開堂的時候來聽吧。恐怕這居易牙行犯下的事罄竹也難書。”

佟師爺臉上笑眯眯的,卻是不讚同地搖了搖頭,“楊大人,在下知道你心係百姓急於做出一番事業,但是許多事都需要慎重行事,萬般思量才是。”

楊盛作沉思狀,片刻之後遲疑地點點頭,“多謝師爺提點。”

佟師爺以為這位年輕氣盛的縣令大人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摸了摸胡子滿意地點點頭,“這便是了,您上任時鐘大人常對外誇您是世間難得之才,還說希望您多任幾年照州縣令呢。”

鐘大人,照州的上一任縣令,因為楊盛調來的原因往上升了一階,現在是知府,但說是知府,這整一個丘山府最為繁榮的縣就隻有一個照州,除了照州之外其他的縣雖然也還可以,但是整個丘山府的文人雅客,士族富豪幾乎都聚集在了照州這邊,鐘大人升為知府後反而失了照州的直接管轄權,可以說是明升暗貶。

在楊盛之前,為了便於管理,照州的縣令全部都是照州士族出身,鐘大人的意思也就可以說是照州士族的意思,師爺的佟家,鐘大人的鐘家,目前有動作的就是這兩家了。

楊盛心裡有數後照常升堂。

不知道是因為和李笙來往比較多還是怎麼,楊盛習慣了李笙那種在公堂上一環扣一環的破案節奏,導致他來照州後主持的幾次公堂不知道怎麼的就多出了許多故事性,附近的百姓居然都挺愛來看,今天這居易牙行的人被帶來的時候後頭就跟了一串愛看熱鬨的百姓。

牙行那幾人上了公堂後喊冤的聲音更大人了。

“先前登記,你們是否登記了隆畝村山陽的四十畝田地?”楊盛麵容端肅,一身緋色官服,讓人不自覺地肅靜下來,喊冤的牙行管事聽聞這問話,頗有些疑惑地點頭,“是。”

“你們是從何人手裡買得這四十畝田地?”

“這……小人過手的田地不少,這需得回去翻一翻記錄才知。”

“那本官就來代冊子回答你吧,那四十畝田地原是隆畝村一戶姓曹的人家所有,這戶人家上有二老,下有子女,一家六口人,於三年前農閒時進城賣傘。”楊盛未曾翻閱記錄,準確地說出那四十畝田地的來源,俯視下方牙行管事的目光如電,“蓋因為曹家田地肥沃,適合種白玉瓜,你們向曹家購買田地造拒,雇了地痞流氓打斷曹家戶主的兩條腿,使其喪失生計,又擄走曹家一子一女逼得他們不得不把田地賣給你們,最終得逞。”

在楊盛平靜的敘述中,牙行管事逐漸想起了這件已經忘掉的事情,又見楊盛連細節出都一清二楚,心中暗叫一聲‘遭了’,臉上卻恍若完全不知一樣,露出疑惑的神色,“大人所說……實在是叫人惶恐,這其中也許是有什麼誤會?那曹家現在說起我倒是有些印象了,應該是曹家戶主不小心摔斷了腿,家裡人為了籌錢治腿才來我們這賣掉了田地,怎麼說是我們害的,這真是冤枉啊!”

“你確定是摔斷的腿?”

牙行管事連連點頭,“當真啊!”

楊盛微微頷首,“好,那就把死者屍體抬上來。”

衙門外頓時嘩然。

能生活在照州城裡的百姓,日子過得總比邊上鎮子村裡的人要好些,比起種地更多的還是以其他行當維生,加上他們也習慣了‘田地不屬於百姓,所有人為士族鄉紳種田,種田的不是農民而是佃戶’這一事情,所以光是搶占田地,這案子對於他們來說還不夠刺激。

但是一旦涉及到了人命,事情就不一樣了。

照州多文人雅客,士族治縣,相比起楊盛的家鄉臨芳,還有雲州府那樣的,簡單粗暴地壓榨草菅人命,士族比那些富豪鄉紳要臉一點。他們要利也要名,還想人誇他們,所以表麵上就顯得溫和,主動辦私塾收學生,偶爾還會布施接濟窮人,然後寫文章誇一誇這行為。

所以烏糟的東西就都藏到了水麵下,表現出來的就都是文人雅客之鄉的好,是光鮮亮麗。

現在,這光鮮亮麗被抬進來的六具大小不一的屍骨給撕裂了一角。

“曹家六口人皆在此了。”衙役稟報。

這六具屍骨身上都沾著泥土,可以分明看出都是剛從土裡挖出來的,衣物已經不成型,身體腐爛也十分眼中,大半的身體都是白骨上掛著肉,看著極為可怖,前排圍觀的百姓有些害怕地往後挪了挪,又忍不住往屍骨的腿上看去。

身形最大的那副骨架,腿確實是斷的,但是如何能看出是自己摔斷的還是被人打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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