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181章(1 / 2)

當力士把那個鐵籠抬下去,快要走下台階時,後麵獻禮的使者團已經要上來了,緊湊得就跟運動會走方陣一樣,但是在交錯的那一刻,不知道白虎是被什麼給刺激到了,忽然又激烈地在籠子裡橫衝直撞起來,抬籠子的力士也被籠子裡的動靜帶動慣性搖晃了幾下,又連忙穩住身體繼續往下走,可是在白虎又一次撞擊之後,本來就已經被撞得有些彎曲鐵籠在最後一次撞擊下發出沉悶的斷裂聲。

鐵籠變形到極致,斷裂了。

白色猛獸從籠子底座上一躍而下,四足落在紅布上,齜牙發出一聲更加嘹亮的虎嘯。

“虎、虎……老虎跑出來了!”正要上前獻禮的那個小國使者團使者指著近在咫尺的白虎,牙齒上下打戰,臉白得都要暈過去了,用他們國家的方言發出恐懼的聲音。

宣國大臣雖然聽不懂那小國使者的話,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隻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來的凶險,紀尚書手心裡全是冷汗,強撐著站在原地,厲聲疾呼,“快來人護駕,保護陛下!”

安臨:“……”

“修文,快著人保護朕的愛卿們,不能讓任何一個愛卿受傷啊!朕這裡沒事!”她第一反應是先緊張地望了望自己幾個寶貝金卡愛卿,發現他們都離發狂老虎不近才鬆了口氣,“修文,這隻老虎你能解決吧?”

王修文沉穩點頭。

“控製一下範圍。”安臨說。

在看到奉國把這隻白老虎弄上來的時候,安臨心裡就在猜測奉國送上這禮應該是沒安得什麼好心,不過再怎麼樣在獻禮當場搞事是不是太囂張了點?就這麼篤定宣國現在打不起嗎?

這還直接來了個皇子呢,就不怕她把人扣下當質子?還是說奉國在派出使團前就已經集結完軍隊在泛江北岸等著了?安臨的腦子在頃刻間就已經轉過了無數想法。

最後還是落在了一身乾淨皮毛亂糟糟的發狂白虎身上。

這樣的猛獸雖然凶險,但對於武藝高強的人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棘手的難題,安臨的皇後號就可以直接收拾了,隻不過今天皇後號盛裝出場,身上首飾一堆不適合動武。

王修文的武藝走的是精巧靈活的路子,就跟他的武器一樣,藏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隻有在需要保護皇帝的時候出現,冷不丁地一擊斃命。

王修文的武器是一把環刃形武器,殺傷力最大的就是半月形的刀鋒,除了中間的握手就沒有可以拿手去抓的地方,可以說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這個武器王修文平時極少會在人前用到,這次也是為了儘快控製住那隻發狂的白虎才會拿出來。

如果是尋常的猛獸,隻怕是一個照麵就要被王修文的環刃隔開喉嚨了,但是這隻發狂的白虎卻好像感知到了危險一樣,在要與王修文撞上前機敏地往旁邊一躍,抬起一隻前爪拍過去,正好與王修文的環刃撞上,獸爪與環刃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甚至還有些許火星迸濺。

西朔早在白虎掙脫籠子的時候就已經站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派事不關己的無辜樣子,心裡哂笑。

這白虎頗有靈性,他為了抓這白虎可是折了不少人進去,大概有百來人吧,才成功抓住這白虎,經過這麼多久的關押和刺激,攢足了凶性,今天乍一從籠子裡出來,就算是尋常的高手也不一定奈何得了這隻白虎。

王修文眼中也浮現出了些許驚訝之色。

這隻白虎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些,掌擊的力量近四千斤,這看著還不是全力,奉國是從哪兒尋來的這麼一隻猛獸?

這般的力量,攔是不好攔的,最好還直接擊殺。

隻是隻畜生罷了,就算再靈性也就是如此了。

王修文肅容站立,手中的環刃轉動一下,略微調整了角度,極快地攻上去,環刃刃鋒含藏殺意,那白虎察覺到危險還想像先前一樣用虎爪攻擊,然而王修文在白虎撲來時側身一躍,在白虎上方騰身翻躍,環刃沾上白虎的皮毛,鮮血瞬間打濕了雪白的皮毛。

“嗷!”

白虎吃痛怒嘯,扭頭躲開差一點就割開它喉嚨的環刃,叫聲間多了些淒厲,在回身看到灑在地上的血跡,又看到後方的皇帝時陡然間像是受到什麼特定刺激一樣,虎目中浮現出赤色,竟然不顧受傷和王修文的威脅,徹底喪失理智向高位上的皇帝衝去。

“護駕,快護駕啊!”

紀尚書聲音都快喊劈叉了,各國使者團一片喧鬨。

王修文眼神一凜,環刃飛出。

而當事人安臨其實還挺冷靜的,甚至有心情思索刺激白虎發狂的因素是什麼。

“慌什麼。”在白虎撲上皇座的前一刻,本來今天隻打算美美美的皇後號歎了口氣,摘下鳳冠懟上白虎大張的虎嘴,然後右手成掌,白虎張著嘴來咬,在被咬到之前皇後那掌一收變成拳,一個下勾拳打在白虎的那個……嗯,下巴。

巨大的身影從高座前飛出去,在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咬了滿嘴首飾鳳冠的白虎爬起來低吼一聲。

都已經動手不用管什麼端不端莊的皇後按了按指節,上前一步擋在皇帝前麵,目光清淩淩地看著堂下百態,表情平靜,絲毫看不出來一拳打飛猛獸的樣子,開口說,“紀尚書,不用慌張,冷靜退後些便是。”

紀尚書:……

他在心裡打了自己一巴掌。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他怎麼忘了自己女兒當初在城門前麵對諸多武林人士的樣子了呢?現在的女兒已經不是當初弱柳扶風的女兒了。

不過……

“那可是鳳冠啊,就直接……”紀尚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沒辦法,皇後號這回身上沒帶什麼武器,就隻能先拿鳳冠用一用了,不然總比哢蹦一下把皇位的凳子腿給掰一條下來用好,鳳冠拿回來洗一洗修一修還能用,還紮嘴,這老虎咬著估計跟咬到魚刺一樣難受。

不過這隻老虎的力氣是真的大啊,饒是在鍛煉下已經力能扛鼎的皇後號一拳下去,拳頭都隱隱有些發麻,力量估計比尋常的老虎要大很多,尋常東北虎的爪擊大概有2000千克,這隻老虎多兩倍左右。

大概是虎中莫飛吧。

被打下去的白虎雙目還有些赤紅之色,咬了咬鳳冠覺得紮嘴後吐出來,依舊踱著步蠢蠢欲動地盯著上麵的一抹明黃色,喘著粗氣身上的血越流越多,皇後唇角一揚,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來。

白虎嗷了一聲撲上來,撲動幾下後被扯著一條後腿摔出去;

站起來又撲上來,被皇後抓著後頸肉按在地上錘;

爬起來又雙叒撲上來,被皇後幾腳踢中腰側踢飛出去;

……

數次之後,在場所有人的驚懼之情漸漸淡去,這隻發狂老虎眼中的赤紅之色也終於淡了下去,“嗷嗚”的聲音也沒了先前的凶意,叫著叫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調子近乎哀鳴,在最後一次被揪著後頸肉摔出去之後再也沒了爬起來的力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皇後緩步走到白虎旁邊,按著白虎額頭上的‘王’字蹲下看了一會兒後,輕笑一聲,“這下乖巧了。”

白虎有氣無力地嗷嗚了一聲,像一隻被打蒙了的貓一樣。

王修文悄無聲息地收起環刃,失落又欣慰地自言自語感歎了一聲,“論力氣還得看皇後娘娘啊,還好在皇後娘娘在陛下身邊,不然……”

皇後站起來,此時她站著的位置已經接近使者團躲著的位置,其他人都是一副驚魂未定臉色蒼白的樣子,隻有那奉國三皇子氣定神閒,皇後的目光看過去了一眼,在發覺她看過去時,那西朔才做出驚訝擔憂的模樣。

皇帝在高位上拍了拍手掌。

“精彩,這就是奉國給朕送來的賀禮嗎?”

西朔走出來,行了一個比剛才認真一些的禮,一副內疚難安的樣子,“還請宣皇恕罪,我手下的人看管不力,竟讓典禮上出現了這樣的事,實在是萬死難辭其咎!但在今日之前這隻白虎本已經馴好,輕易不會傷人,今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定是有心之人陷害,我奉國是真心與宣國相交,這件事我定會想辦法找出作亂的人給宣皇一個交代,隻願千萬不要因為這事傷了兩國的和氣啊!”

安臨目光幽深。

看到西朔在白虎發狂時的表現,安臨對這話是半點不信的,至於交代,之後隨便找一個人頂上就是。

不過現在確實不是和奉國開戰的好時機,南北戰役以及大旱對宣國的影響還是太大了些,需要一些時間恢複元氣,所以哪怕知道奉國這是在有意試探,安臨也確實如西朔算好的那樣並沒有計較。

她在小本本上記仇。

等信竹從北方回來,等泛江水師組建好,朕第一個打的就是你們!

“作為賠罪,看管不力以及運送的人都交由宣皇處理,這隻冒犯宣皇的白虎不若也將其殺了扒皮,當作地上的毯子用。”西朔又說。

安臨心中哼笑了一聲,淡淡道:“不必了,白虎就留下吧,皇後喜歡玩。”

前麵送白虎的時候說這是祥瑞,現在發瘋了又說殺了,這不一回頭民間就要出現什麼祥瑞發瘋的傳言了?搞這套是吧。

西朔頓了頓,目光看向皇後,倏而一笑,“那就……承蒙皇後娘娘喜愛。”

就這樣,奉國送虎的這個插曲結束,殿外的侍衛進來把白虎抬了下去,皇後看了地上已經變形還沾著老虎口水的鳳冠兩秒,沒上手撿,隨手把有些散亂的頭發攏了攏回到高座上皇帝身邊,獻禮繼續,自然有人去把那鳳冠收起來。

後麵的使者送上貢禮的時候多少有點戰戰兢兢,原本隻是表麵尊敬,這下變成了實打實的敬畏。

這個國家,可是有一個能徒手打服老虎的皇後啊!

安臨一邊看著老老實實獻禮的使者團,一邊轉過頭空出一隻手幫皇後號把頭發上還有些沒扯下來的首飾給取下來,順了順頭發,皇後配合著低了低頭讓皇帝號好取掛在另一邊頭發上的首飾。

原本鳳冠佩戴的時候是要把頭發與鳳冠的邊邊連在一起編上的,為了防止在走動的時候掉下來,還好安臨在侍女給皇後號做妝造的時候讓他們彆編頭發,不然剛剛摘鳳冠不得頭皮痛死。

坐回奉國使者團位置的西朔隨手拿了案桌上的一杯酒,目光徑直看向高座上的人,眼中異彩連連。

在這位宣國的皇後下場製服猛虎之前,西朔眼中並沒有她,隻是把宣國的皇後當作是皇帝的一個附庸,就像是他們奉國的皇後那樣,一些愚蠢的鳥雀罷了,隻會在那一塊小小的地方鬥來鬥去。

但是在那個身影從高位上站起來,與猛虎進入同一場景,伴著猛獸的血與嚎叫抬眸時,西朔眼中的宣國皇後就不再是一個符號與附庸了。

這哪裡是什麼鳥雀,這分明就是鳳凰。

“真美啊……”

西朔輕聲說著,隻覺得炫目極了,就連散發微微偏頭的樣子,都好像鳳鳥在梳理羽毛,至於那個宣皇,就太礙眼了一些,西朔自動把宣皇從注意中剔除,目光中浮現出癡迷之色。

這樣的麵孔,比他奉國最美的女子都要美上數倍,他一開始怎麼會看不到呢?

“她是誰?”西朔忽然笑了笑,對與他同來的奉國使者明知故問,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奉國使者隨著西朔的目光望過去,在觸及到皇後的那一瞬間立刻收回目光,謹慎又小心地回:“宣國的皇後娘娘?”

“錯。”西朔悠悠笑道,“美人隻配強者擁有。”

奉國使者一驚,隻想把三皇子的嘴給捂上。他知道三皇子這是毛病又犯了,這位三皇子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選手,其他的一切都很好很優秀,唯獨隻有一個算不上毛病的小毛病。

那就是——西朔喜歡一切美麗的事物,隻要是他喜歡的,就一定要得到。

以前在奉國,這隻是一個小毛病,但是這還是在宣國國土上啊!三皇子您覬覦宣國皇後能先出了宣國再說話嗎!您這麼在這裡說,我怕我們真的沒法活著走出去啊!

……

等到最後一個小國獻完貢禮後,這一場獻禮的典禮也結束了,各國使者離宮,安臨換下朝服換了常服,她的幾個愛卿已經來了議事房,就今天獻禮上發生的事討論了好一番,主要是針對奉國的這番行為,還有宣國要采取什麼方法回敬,就算暫時不開戰也不能讓人看輕了去,不然還以為誰都能算計一下呢。

倪驚瀾更是直言,對這批使者團回敬就像隔靴搔癢,沒什麼意思,要回敬不如直接對奉國國內動一點手腳,讓他們亂一亂。

楊盛則是說也不妨讓奉國就此留下一個質子。

其他人也多有不忿,今天要不是他們宣國的皇後娘娘力能扛鼎,就要丟大臉了,武將都嚷嚷著直接開打了。

安臨好脾氣地聽著諸位愛卿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有挑選地選了幾個辦法安排上。

等到大家都討論過一輪之後,安臨才發現紀尚書一直都沒說話,看起來很有心事的樣子。

“紀卿可是有什麼話要說?”安臨點出他。

紀尚書恍然抬起頭,過了一會兒太拱拱手,語氣有些飄忽,“臣……臣認為應該在有人傳出祥瑞在獻禮現場發瘋的流言前,先做一些預備,讓有心人無法利用這樣的流言。”

“那紀卿覺得應該怎麼做呢?”安臨問。

“……先他們一步,傳出皇後徒手打虎的傳言?”紀尚書有些遲疑地說出一個方法。

噗!

安臨差點沒繃住,端起茶杯掩飾了一下。

不愧是你啊老肩巨滑,這可是朕都沒有想過的!這要是真的這麼做的話,好像也確實可以把前一條可以出現的流言掐死在腹中,畢竟平心而論,[奉國獻上的祥瑞白虎在獻禮上發瘋]和[皇後娘娘徒手打虎]這兩個話題比起來,還是後者更吸睛一點,百姓的注意力估計都在後者上麵了。

說不定會出現下麵↓這樣的反應——

百姓:……6

就是好像哪裡不大對勁。

不過倪驚瀾也出了聲,“臣覺得紀尚書此法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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