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人心壞了,才生出這等邪物!”李可法頗有感觸,道。
這時,不遠處一個深沉的聲音傳來:“邪物出現,與天上的明月有關。與我們鄉下人的人心何乾?李大人不要遷怒。”
“什麼人?”
三個衙役急忙催動腦後神龕,神龕中射出神光,循聲照耀而去。
隻見黃崗坡上站著一個高大的老者,青白色的胡須在風中飄揚,隻是眼睛在月色下泛著紅光,像是饑餓的狼。
李可法哼了一聲,官威十足,道:“你是何人?你怎麼知道邪物與天上的明月有關?”
那高大老者目光奇異,像是在對他們說話,又像是喃喃自語:“因為,我覺察到月光中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讓我每每在夜間便忍不住想吃……”
他止住不說,拱手道:“黃坡村符師陳寅都,見過李大人。”
“符師陳寅都?你就是陳寅都?”
李可法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踏前一步,喝道,“我兒李簫鼎,是你殺的?”
高大老者搖頭:“不是我。”
李可法微微一怔。
“是我孫兒殺的。”
高大老者道:“我隻是在營地外看著,提防他不能應付的高手。我看著他出手,很是欣慰,他終於有了點自保之力。”
李可法目露凶光。
殺他兒子,竟被這老者說成自保之力!
對他來說,是當麵折辱!
高大老者不緊不慢道:“李大人氣勢洶洶而來,莫非殺我孫兒為你兒子報仇?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想殺我孫兒也是應該,我為了保護孫兒而殺你,也在情理之中。”
李可法暴喝一聲,踏前一步,腦後神龕嗡的一聲,光芒大作,神龕如同一座神廟殿堂,神胎居中坐,神力巍巍如汪洋大海!
然而他還未準備好法術,突然一團指頭大的火光撲麵而來。
李可法一邊禦氣抵擋,一邊催動李家的絕學,六陰玉輪,六道陰氣如輪,向高大老者旋轉切去!
六陰玉輪同樣也是無形,肉眼不可見,隻能隱約看到空中有六道輪狀物旋轉,卻看不真切。
他的神胎雙臂翻飛,十指飛舞,操控六陰玉輪,威力更勝!
然而,那團看似沒有多大威力的火光撞到李可法的護體真氣上,轟隆爆炸,瞬息間化作籠罩方圓畝許大小的火球,澎湃的氣浪將地麵炸出一個深達三四尺的大坑,地表泥土熔化!
其他三人哼也未曾來得及哼一聲,便四分五裂,血肉在火光中蒸發。
李可法身上的太上八卦護身籙、太上河圖保命籙、太上延生保命籙等符籙,一並激發。
這三種符籙,乃是刻在鐵卷上,由李家中的族老,催動元嬰刻繪而成,是李家比較重要的子弟保命的寶物。
每一種符籙,都可以抵擋得住元嬰高手的一擊。
三種符籙被一起激發,但在火光中隻堅持了片刻,便紛紛破碎!
火光熊熊,李可法在烈火中慘叫一聲,頃刻間便化作灰燼,神龕神胎,統統燒熔,不留半點痕跡!
他的法術六陰玉輪無人操控,徑自散去。
“好餓。必須毀掉屍體,才能阻止我越來越旺盛的食人欲!”
高大老者抬頭望向天外的明月,露出忌憚之色,突然身形一閃,從樹下消失。
“這月亮,越來越古怪了……”
荒山破廟中,陳實站在破廟的院子裡,雙膝似彎非彎,似蹲非蹲,沉肩墜肘,身軀周正,虛領頂勁,徐徐吐納。
他的周遭,星光、日光、月光,紛紛揚揚落下,像是螢火蟲圍繞著他團團飛舞,又逐漸熔煉到他的體內,壯大他的體魄。
月祭節過後,但凡有空閒,陳實便來荒山破廟中修行,此地修煉三光正氣,可以吸引來日月二光,讓他進步神速。
突然,陳實仿佛像是跨過了某種奇妙的關隘,但見從空中湧來的三種光芒變多了許多!
星光和日月二光逐漸在他四周凝聚,形成七顆星辰,布成勺子形態!
“這是三光正氣訣中所說的北鬥七星?”
陳實大是驚訝,打量這七顆星辰。
他從未見過北鬥七星,彆說北鬥七星,他甚至沒有看到過天上的星星!
自從他記事起,夜晚的天空除了月亮,便再無一物!
他跟隨朱秀才閱讀古書,讀到“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便在想,這星河到底是何物?
讀到“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也是望著天空一片茫然,不知星辰是何物。
讀千字文,也不知“辰宿列張”中的辰宿該作何解。
而現在,北鬥七星居然清晰的出現在他的周圍!
這北鬥七星並非真正的星辰,而是星力所化,但也足以讓陳實興奮莫名!
“原來書上沒有騙我,原來天外真的有星辰,真的有北鬥七星!”
他壓下興奮的心情,輕輕移動腳步,卻見北鬥七星的方位也隨他的移動而變化!
隨著鬥轉星移,陳實隻覺一股股或暖或涼,或熱或冷的氣流掃過身體,淬煉每一處血肉。
“呼——”
陳實吐出一口濁氣,便如同拉動冶煉鋼鐵的風箱,麵前刮起一股風,吹得枯葉紛飛。
他長長吸氣,便也如那風箱吸氣,竟在身遭形成一個小小的氣流漩渦。
呼吸之間,甚至有腥臭之氣,卻是體內血肉骨骼中的雜質,在吐故納新之間被淬煉出去!
“咦,這是……”
陳實隻覺自己的身體,好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伴隨著呼吸,自己體內有一團氣血,正隨著他的意念遊走,若是他意念集中,這團氣血便也集中。
他心中微動,意念引領氣血來到手臂,隻見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粗大起來,筋膜鼓起,手上的血管全部藏在厚實的皮肉下麵,皮肉增粗增厚,堅硬逾鐵。
他揮起胳膊,嘭地一聲砸在擋門的那塊千斤大石上,石頭被砸得崩壞一角。
陳實嚇了一跳,他這一擊,竟可開碑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