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如敬神明(1 / 2)

大道之上 宅豬 8147 字 14天前

沙婆婆呆呆地看著這一幕,這一連串的變化實在太快,讓她目不暇接。

陳實長長的舒了口氣,將背上背著的羊角銅燈取下,笑道:“婆婆,我把你丟的銅燈取回來了!”

突然,那小老太婆顫抖著奔了過來,一把將他摟在懷中,身軀顫抖,聲音哽咽,死死的抱住他,老淚縱橫,如雨般落下。

“孩子,我的好孩子,婆婆再也不讓你冒險了!”

那小老太婆哭得很是傷心,對心心念念的銅燈也視而不見,讓陳實有些惶恐。

沙婆婆抱著他,便像是抱著自己的至親之人,舍不得撒手。

過了良久,沙婆婆才將他放開,抹去臉上縱橫的淚水,反複檢查陳實是否有什麼損傷,發現他沒受傷,這才放心。

“婆婆,你沒事吧?”陳實試探道。

沙婆婆聽到他的聲音,不覺想起自己的孩子,頓時又淚如雨下。

“我兒子天雨與他一樣機靈可愛,如果還活著,隻怕已經成家立業,我也能抱孫子了。孫兒應該與小十差不多大了。”

這小老太婆觸景生情,看到陳實在必死的情況下,竟從陰間逃脫,不覺想起自己的兒子向天雨。

向天雨特彆機靈可愛,悟性也高,那時也是十來歲的年紀。

男孩子總是很淘氣,但也很懂事,向天雨便是如此。

淘氣時,讓她恨不得抓過來狠狠揍一頓,但也有懂事的時候,會特彆貼心,對她噓寒問暖,捏肩捶背。

她對這個兒子無比疼愛,隻是那時的她同樣也有著自己的雄心壯誌。她在魂魄上的造詣極高,還想再進一步,然而不知何故,總難以突破,於是便動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那便是潛入陰間,去尋一種隻在陰間才有的奇石,三生石。

倘若能以三生石煉藥,服下後便可以覺悟自己的前世,將前世的修為化作自己當世的修為,從而讓自己可以突破到下一個境界。

然而陰間並非什麼人都可以去,去的人,要麼是童男精魂,要麼是童女精魂。

童男精魂,一派純陽,能夠抵禦陰間的陰氣侵襲,不至於魂飛魄散。

童女精魂,一派純陰,在陰間也不至於受損太快。

她不信任外人,畢竟三生石極為珍貴,所以便打算讓自己的兒子向天雨偷偷入陰間,為她盜取三生石。

她為向天雨的安危,做了多重準備,各種保命的符籙、寶篆,以及各種法術、寶血,武裝得極為齊全,這才讓向天雨魂魄離體,進入陰間。

向天雨是個特彆懂事的孩子,為她做這麼危險的事,沒有任何怨言,也沒有拒絕,就這樣進入陰間。

可是,向天雨沒能回來。

她等了七天,向天雨始終沒能回來。

七天是一個坎兒,修士的魂魄離體,七天內肉身還可以活著,七天後,肉身便死了,腐敗了。

她的兒子死了。

那個淘氣又懂事的小男孩死了。

魂魄迷失在陰間,找不到回家的路。

兒子之死,對她的打擊極大,同樣因為這件事,她的丈夫與她決裂,夫妻形同陌路,也因為這件事,她一輩子都在自責和悔恨中度過。

當年,陳實爺爺陳寅都找到她,請她相助,她原本拒絕,但是看到陳實的臉龐,又想起自己的兒子,這才應允,不惜性命相搏,也要橫跨陰陽兩界,為陳實招魂。

她也是在那時,得罪了陰間的巨頭,留下了很多仇家,不能再踏足陰間,否則必遭圍攻。

沙婆婆幽幽的歎了口氣,摸了摸陳實的頭。

“婆婆不會再讓你做任何危險的事了。”她低聲道。

陳實舉起羊角銅燈,笑道:“婆婆要找的燈,是不是這個?”

沙婆婆振奮精神,點了點頭:“為了這個勞什子破燈,險些讓你送命,小十恨不恨婆婆?”

陳實搖頭:“爺爺說,婆婆當年為我做了很多事,讓我報答婆婆的恩情。”

沙婆婆心裡一暖,又有老淚想要落下,連忙道:“天快要黑了,咱們先回去。”

兩人往回趕。

“這盞燈,是陰差當中的鬼王才能擁有的寶物,叫做羊角天靈燈,能夠照破陰陽兩界,洞察幽冥,擁有著甚為了不起的威力。”

沙婆婆說起這羊角天靈燈的來曆,道,“當年我與幾個老家夥聯手,才抵禦住羊角天靈燈的威力,將馬麵鬼王重創。馬麵鬼王帶著燈墜入忘川河,我知道它必死無疑,但是沒想到它竟能借忘川河的特殊之處活下來,並且活到現在。”

她不禁有些後怕。

若是馬麵鬼王還擁有一點力氣,隻怕一縷真氣便能讓陳實粉身碎骨。

“這盞燈,婆婆先替你保存著,將來你隨時可以取走。”沙婆婆道。

兩人回到崗子村,天色將晚,隻見一隻大黑狗早已在村口等候。

陳實連忙上前:“黑鍋,爺爺讓你過來,叫我回家吃飯?”

黑鍋搖了搖尾巴。

沙婆婆道:“小十,你先跟狗子回家,明天過來,我帶你去找那座古廟。”

陳實忙不迭稱謝。

沙婆婆目送一人一狗遠去,心中感慨萬千。

“和天雨小時候,一樣樣的。也是這麼聰明,這麼靈動,這麼倔強,答應彆人的事,就要一定做到。”

她回到住所,將那盞羊角天靈燈放在桌子上,桌子被壓得咯吱作響。

這盞銅燈陳實拎著的時候看似不重,但也有三百多斤。

沙婆婆取出一根銀簪,將燈芯挑長一些。

那燈芯是插在羊背上的銅人的天靈蓋中,銅人體內灌注的是燈油,儘管過去了很多年,燈油依舊很足。

燈芯被挑出來一些的時候,銅人的麵色變得古怪,張口發出淒厲的慘叫,在房間裡很是刺耳。

待到燈焰穩定,它仿佛習慣了疼痛,便不叫了,臉上反而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