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嚇了一跳。
莊婆婆是他見過的最大的樹,隻怕已有幾千年的樹齡。
不過,莊婆婆僅僅是其本體死後,從樹樁旁邊生出的一個新枝!
其本體更為古老!
這豈不是說,山君廟沉沒於地下,是莊婆婆誕生之前發生的事?
那該是何等古老?
“我的本體,應該毀於六千年前。”
莊婆婆思索道,“我應該是在六千年前長出身體。”
陳實連忙追問道:“婆婆是否有本體被毀之前的記憶?”
莊婆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問題,努力回想,突然臉色微變,露出恐懼之色,不禁身軀顫抖起來,聲音沙啞道:“火!好多雷火!斬斷了我的身軀!它燒過來了!”
她身軀顫抖,縮到角落裡,小女孩般無助。
陳實連忙上前勸慰。
“讓莊婆婆也如此恐懼,看來六千年前發生的變故非同小可。這會與山君廟沉入地下有關麼?”
陳實思索,但很快便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我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理會這些大人的事情做什麼?”
參果的藥力的確很強,不愧是能醫死人藥白骨的神藥,然而陳實吃了這些參果後,過了半天又餓了。
“參果比爺爺的藥,藥力更強一些,但是有限。”陳實心道。
兩天後,老陳家被吃窮了,黃坡村也被吃窮了。
即便是崗子村的沙婆婆,也是被陳實吃得揭不開鍋。
這幾天沙婆婆看陳實的眼神,再也不是看乖兒子的眼神,而是討債的孽種。
“再混吃混喝,村裡人便要和我一起餓死了。”
陳實自我反省,不能坐吃山空,得讓莊稼長一長才好收割下一茬,於是決定入山打獵。
黑蛇玄山盤在乾陽山的一座山頭上,望向遠處,適才下了一場雨,此時山間雲開霧散,正是好天氣。
它呼氣成雲,又被風吹散了。
突然山穀中地動山搖,一頭體型如同小山的巨獸衝出山林。
那是一頭封豨。
野豬活過五十年,長到八百斤,稱豨,已經可以稱作靈獸。
豨頭大,身子小,蠻力驚人,即便是蠻牛都會被撞飛。
而封豨則是活過百年的野豬,頭顱占據了身子的三分之二,鬃毛如鋼鐵打造的利刺,獠牙如象牙,開山辟石,蠻力無窮。
從山林中衝出的封豨還不算太大,肩高九尺,比成年人高出兩尺多,獠牙也有兩尺多長,胳膊般粗,挑起幾千斤巨石,撞倒幾株大樹,也是輕鬆。
然而在這頭封豨的前方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雙手抓住封豨的兩根獠牙,竟然正在與這頭封豨角力!
這身影正是陳實,瘦得皮包骨頭,但是力量卻大得出奇,隻是個頭相比封豨實在太小。
一人一豬角力,陳實被封豨一路頂出山林,不是他力量不濟,而是隻有兩條腿,地麵承受不住他雙腿傳來的力量,被推得犁著地向後滑。
“論力量,你不如我!”
陳實大喝,雙臂發力,掰著封豨的兩根粗壯獠牙,腰身發力,轟隆一聲,將這頭龐然大物生生摔倒在地!
那封豨要翻身起來,陳實力量爆發,按住豬頭,幾拳將封豨腦殼砸開!
封豨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
陳實扛起肉山般的封豨,健步如飛,直奔附近的山溪而去,唯恐走慢一步,自己便要餓死。
大蛇玄山遠遠眺望,看著陳實在溪水邊忙碌。
它對這些並不乾預。
物競天擇,曾經它也有過血食的時代,也曾捕獵其他靈獸。
它在看著陳實。
溪水邊,陳實將那頭靈獸封豨洗剝乾淨,按照小排、大排、腰子、下水、脆骨、耳朵、頭肉、肘子、蹄膀等分類,分割細致。
他又砍伐了幾株大樹,適合烤的便架起來烤,適合燉的便放在煮自己的大鍋裡煮。
——他把老陳家煮藥的那口鍋也搬過來了。
封豨身上的肥肉,被他架在鬆木上烤出金黃的油脂,撒些粗鹽刷在炙烤的小排上。
“他比我當年會吃多了。”大蛇玄山心道。
他繼續看著陳實,隻見陳實正在給烤小排刷油,第一塊桌子大小的烤排骨已經熟了。
封豨雖是靈獸,但膻味重,肉質粗,咬起來費勁。
好在陳實這些日子淬煉肉身,牙口越來越好,吃著無礙。
尤其是烤得鬆脆焦黃的地方,反倒沒有膻味,一口下去,咯吱作響,被烤得外焦裡嫩的油脂在嘴巴裡炸開,滋潤舌頭上八千個味蕾,每一個味蕾都在一瞬間分泌津液,可謂大快朵頤。
血肉中有靈力,落入腹中之時,靈力便就此迸發,化作養分滋潤著陳實的五臟廟,饑餓感頓時大大降低。
大蛇玄山看到這裡,三千年餐風飲露,此刻竟覺得有些餓了。
過了片刻,大蛇玄山看著陳實托舉著封豨的後腿,向自己走來。
這條後腿已經烤得外焦裡嫩,陳實唯恐太大,難以烤熟入味,所以在後腿上劃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跡,用粗鹽揉搓,又在裡麵塞滿了各種植物的香葉,充分醃製。
大蛇玄山嗅著封豨後腿傳來的香氣,三千年餐風飲露,竟讓他覺得有些嘴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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