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作威作福(2 / 2)

大道之上 宅豬 8929 字 13天前

陳實向堂屋裡喊了一嗓子:“爺爺,我回來了!”

“哼,還知道回來!”

爺爺從堂屋走出來,手裡捏著根吃了一半的蠟燭,頗為不快,訓斥道,“出去也不說一聲,有能耐死在外麵永遠也不回來!是不是,黑鍋?黑鍋!死哪裡去了?也不知道幫腔罵兩句……”

爺爺罵了兩句,陳實從鍋裡取出剩下的靈獸肉,笑道:“爺爺,晚上吃這個!”

爺爺將肉掛起來,又想罵他兩句,卻不知該從何罵起,想打又舍不得。

“我前幾天做了單生意,賺了點錢,給你買了身新衣裳,就在你房裡。你去看看合不合身。”

陳實連忙進屋,這幾天換真血,他身材也長高了許多,隻覺身上的衣裳不合身,正想著怎麼才能讓爺爺出錢給自己換身衣裳,沒想到爺爺竟已經買好了。

床上放著一套新衣裳,除了貼身穿的汗褂、小衣,還有一件淡青色的袨子,外麵一條白色褲子,一件青藍色直?,還有一條紅色綢緞腰帶,一個藍色香包。

陳實穿戴整齊,竟然恰恰合身。

他歡喜萬分,正要出去,卻瞥見床上還有一根束發用的飄帶,也是紅色的,隻是顏色偏玫紅。

陳實束好發,走出房門。

“是個俊娃子!”爺爺讚了一聲。

陳實很是開心,打算出去轉一圈,卻想到自己在村子裡人嫌狗憎,沒有朋友,隻好作罷。

“爺爺說做了單生意,是什麼生意?”他好奇問道。

“山陰村撞邪,王家的驢子死了,梆梆硬,半夜裡驢子又活了,爬起來拉了一宿的磨,天亮後長出爪子和利齒,便要吃人,追得人滿街跑,咬傷了好幾個。”

爺爺整理藥材,不緊不慢道,“村裡的乾娘也不管,隻好來請我。我過去看了一眼,原來是晚上的時候照了月光,變成了邪。不過是在村裡變成了邪,乾娘就不管了。”

陳實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降住驢子,把驢子還給王家,賺了一兩銀子,給你買了這身衣裳。”

陳實納悶:“王家要變成邪的驢子做什麼?”

“拉磨。”

爺爺理所當然道,“驢子死了,變成了邪,不知疲憊,曬曬月亮就很是精神,可以一宿一宿的拉磨,不用歇,賺的錢可比一兩銀子多多了。”

陳實哦了一聲。

“不過我聽人說,昨天驢子死了,大約乾的活太多,被王家累死了。”

爺爺頓了頓,道,“然後王家就把驢子剝了皮,熬成阿膠,又賺了一筆。一兩銀子,要少了。”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陳實瞪大眼睛,還可以這樣?

他不由興奮起來,看了看黑鍋:“若是狗子變成了邪,是不是可以一直取黑狗血……”

桌子底下,黑鍋悄悄把自己那塊肉護住,唯恐他鑽到桌子下搶自己的。

從前陳實便這麼乾過。

黃楊村,劉富貴走在村裡的小路上。

他還是孩子,恢複得快,隻是還經常覺得冷,晚上睡覺的時候也經常從噩夢中醒來。至於尿尿,更是不敢,總需要大人陪伴才敢去茅房。

雖是氣候宜人,但是他還穿著厚厚的棉襖,臉色煞白。

他一邊走一邊往溝裡看,他記得自己在這條溝裡看到了一條大白鰱,今天做了鉤線,打算釣上來。

這時,他撞在一人身上,像是撞在鐵架子上,硬邦邦的,隔著棉襖還撞得生疼。

“小東西,不長眼!”

被他撞的那人不由動怒,一腳將他踢入溝裡。

劉富貴穿得厚,心中慌亂,擔心自己要淹死在水中,急忙掙紮,卻發現身下滑不留手,正是那條大白鰱,急忙摁住。

溝裡的水也不深,他按住胡亂撲騰的白鰱,向岸上看去,隻見踢自己下水的是一個頭戴方巾的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身著青色襴衫,白色襟領,腳上穿著一雙黑色方頭鞋,很是規整,應該是從城裡來的讀書人。

這個年輕人身後,也多是類似衣著的年輕男女,從十四五歲到二三十歲不等,有六個人。

六人身後,則是身著紅色飛魚服下身馬麵裙的錦衣衛,腰間佩刀,有三四十人。

為首的錦衣衛是個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麵色黝黑,蓄著絡腮胡子,眉毛粗黑,斜插下來,像是倒著的“八”字,雙眸黑亮,身後背著杆三眼火銃,不怒自威,頗為引人矚目。

“岩弟,對鄉民客氣點,若是傳到其他世家,讓人笑話我趙家欺負孩子!”

一個二十許歲的儒士麵色微沉,嗬斥道,“我們是來調查二姐失蹤一案的,不是來作威作福的!你們都給我收斂點,不許惹事!”

那些儒士紛紛稱是,道:“三哥說的是。”

那位三哥便是新鄉省趙家玄英府的三公子,名叫趙嶽。

趙家是大家族,人丁興旺,趙家先祖跟隨大明太祖皇帝打天下,立過汗馬功勞,於是太祖皇帝便沒有殺他全家。

後來趙家搬遷到西牛新洲,天高皇帝遠,沒被清算。

近些年,皇權不振,趙家便趁機崛起,經營新鄉省,頗具規模,開設了天祿、地綱、玄英、黃庭四府。

趙二姑娘和趙嶽等人,便是來自玄英府,府主趙彥龍也是他們的父親。

隻是玄英府規模太大,趙彥龍除了正妻,還有妾室、通房丫鬟、外室,生的孩子數量頗多,足有十九個。

而除了趙彥龍這一支,又有許多分支,多是趙彥龍的兄弟姐妹,開枝散葉,單單趙姓的下一代,便有二三百人。

這還隻是玄英府。

倘若加上其他三府,隻會更甚。

所以趙嶽等人出行,才會如此收斂,不想給其他世家留下把柄,同樣也不想讓其他三府的同族子弟有攻擊他們玄英府的借口。

片刻後,趙嶽坐在族老的位子上,那高大威武的絡腮胡錦衣衛站在他的背後,令人膽寒。

趙嶽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的幾個尚未散去的氣泡,嗅了嗅茶香氣,輕輕抬起眼皮,掃了下麵黑壓壓一片跪著的黃楊村村民,頗為無奈,道:“起來吧,我雖然是官,但此次下鄉並非要辦公事,你們這般跪我,傳出去不好。”

黃楊村的村民們遲疑一下,慢慢站起。

趙嶽仰頭看了看這些村民帶著菜色的麵孔,遲疑一下,無奈道:“你們還是跪下吧。你們站起來,本官看著不舒服。”

村民們又嘩啦跪下,一動不動。

趙嶽飲了口茶,放下茶碗,淡淡道:“說吧。鐵筆翁在你們村借宿一晚,過了幾天就遭人毒手,是誰殺的?你們怎麼敢,竟買凶殺我趙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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