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調動萬魂幡,同時又能讓衙役不得妄動的人,隻有縣令和縣丞。
但是新鄉縣令已死,縣丞鄭世雲的實力遠不如田懷義,不可能如此乾脆利索的將田懷義擊殺。
新鄉縣中也有不少高手,說不定藏有化神境的存在,不過田懷義是新鄉縣的縣試主考官,官職不大,但是朝廷命官,縣裡的高手絕對不敢冒著被朝廷夷九族的風險而殺他。
“所以,隻能是外來人。”
陳實道,“近些天外來人當中,有權勢的,恐怕就是泉州李家了。巡撫李孝正經過新鄉縣。”
傅磊生眼角跳了跳,提起燈,轉身向外走去,道:“昨日李巡撫已經趕赴省城,上任去了,不在新鄉縣。陳實,這件事你不用過問了。”
陳實沒有說話,還是跟著他。
傅磊生敲響棺材鋪的門,走入其中,向掌櫃道:“兩口棺材,質地要好。”
棺材鋪掌櫃吃了一驚,連忙請他進來,道:“傅先生,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
傅磊生沒有多說,道,“再加一口,三口棺材。多少錢?”
“柏木的,六兩銀子一口。”
傅磊生沒有講價,付了銀錢,道:“讓幾個夥計跟我走,送兩口木棺去縣衙,衙門裡有兩具屍體,讓夥計入殮。還有一口暫且留在店裡。”
棺材鋪掌櫃心中一驚,若是往常傅磊生一定會講價,死摳價格,哪怕一個銅板也要摳半天,今日居然沒講價。
“人死萬事休,最後這口棺材,傅先生是給自己準備的不成?”
掌櫃沉吟片刻,悄聲吩咐夥計,道,“你們去縣衙幫傅先生收屍,隻管收,其他的不要詢問。還有,最近幾天仔細著點兒,若是聽到傅先生不幸的消息,便通知我。做生意要講信用,他若死了,便用這口棺木將他安葬。”
店夥計稱是。
陳實跟著傅磊生,隻見他忙前忙後,將田懷義和沈雨生入殮進棺。
不知不覺,天色已亮。
兩人一宿未睡,跟著店夥計的木車,將兩口棺材送到文才書院暫放。
奇怪的是,縣衙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們在縣衙忙活一晚,竟還是沒有衙役前來過問。
“陳實,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你和同學去看榜,我一夜未睡,也要回家休息了。”
傅磊生道,“至於我的事情,你便不用過問了。當初邵景讓我幫你的時候,其實已經付了一筆錢給我,但我又收了你一筆錢,你不欠書院什麼。”
陳實道:“傅先生若是有事,來書院知會我一聲便可。”
傅磊生輕輕點頭,走出書院,走回家中。
他家的確如胡菲菲所言,很是奢華,建在清渠河邊,出了門便是碼頭,一畝多地的院子,有東廂西廂主樓,還有個小小的池塘,圍繞池塘鋪設了假山花園,種植梅蘭竹菊。
雖是不大的地方,但處處顯得精致秀氣。
他的妻子便是一個善於打理的人,將家裡收拾得很是整潔,兩個孩子也都很出色,已經成家,無須他操心。
妻子業已做好早飯
,見他歸來,詢問道:“昨晚有事麼?”
“沒事。”
傅磊生一邊喝粥,一邊道,“秀容,這些年跟著我,辛苦你了。”
妻子側身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吃飯,笑道:“哪有什麼辛苦?我不過操勞於內,你在外麵才是辛苦。”
傅磊生道:“明誌和致遠都已經成親了,雖然沒什麼出息,但好歹能養活自己。你也好久沒有回老家了,不如回去一趟,給我爹娘和嶽父嶽母燒點紙錢。我昨晚做夢,他們幾個老人家說在下麵沒錢花了。”
妻子遲疑,道:“出事了?”
“沒有。”
傅磊生吃了口鹹肉,道,“鄉下不太平,你讓明誌和致遠跟你一起去,帶著他們妻小過去,就當回鄉過幾天,散散心。”
“你呢?”
“我就不去了,我在城裡還有事。”
妻子落淚道:“出事了是麼?難道你非得留下不可?”
傅磊生沉默片刻,道:“非留下不可。你們走吧,收拾收拾,今天就走,不要拖了。我去睡覺,不要讓明誌和致遠過來煩我。過了明天,我若是活著,就去找你們。”
妻子一邊抹淚,一邊去收拾東西。
傅磊生吃飽喝足,呼呼大睡。
文才書院已經來了不少學子,對停放在書院中的兩口棺木驚呼連連,猜測紛紜,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胡菲菲詢問陳實,陳實沒有說。
午時,衙門放榜。學子們蜂擁著來到縣衙,去看榜單。
“陳家哥哥,你中了!新鄉縣第一!”
胡菲菲興奮莫名,向陳實道,“看不出來,你文才這麼好,居然也能高中!咦,奇怪,怎麼沒有沈雨生的名字?”
她上下打量榜單,沒有找到沈雨生的名字,按理來說沈雨生無須神降大祭便得到神胎,理當高居榜首,但不知為何,她掃了幾遍,都沒有找到沈雨生。
不僅沒有沈雨生的名字,主考官田懷義死亡的消息,也沒有傳出來。主考官死亡,竟然靜默得可怕。
陳實心中默默道:“這位貴婦人,的確神通廣大,在新鄉縣隻手遮天。”
放榜的第二天,便是神降大祭。
神降大祭三年一度,也是熱鬨得很,縣城的人們把這場大祭當成節日來過,處處張燈結彩,店家也趁機吆喝,宣稱降價,招徠顧客。
陳實、胡菲菲與幾個文才書院的學子,穿上書生服飾,頭戴紅巾飄帶,腰係青帶。
傅磊生麵帶笑容,親自為他們整理衣襟,又將一朵綢緞紮的大紅花掛在陳實的胸前,將他們送到文廟。
文廟裡早已布置妥當,夫子、文昌的塑像上也披掛著紅色的衣裳,秀才們尚未到場,香火之氣如同青煙,扶搖而上。
還有人已經備好雞鴨,牽來牛羊豬等牲口,這些是活祭,獻給真神的禮物,更多的是瓜果梨桃等各種水果,裝在花籃裡,一籃又一籃。
道路兩旁還插著香燭,其中有的香手臂粗細,一人多高,已經點燃,幾個小孩子正鼓著腮幫子吹香火,點燃炮仗,劈裡啪啦炸響。
到處都在敲鑼打鼓,喜氣洋洋,不住有人向傅磊生道賀道喜,還有人伸出手去摸陳實胸前的大紅花,沾沾喜氣。
陳實是此次新鄉縣試第一,自然格外隆重,處在秀才們的前列。
胡菲菲跟在他後麵,也是得意洋洋,小聲笑道:“此次我成了秀才,得到神胎,再考舉人,便可以見識到成熟的書生了。我們女狐們的夙願,便要完成了!嘻嘻……”
陳實東張西望,忽然看到傅磊生轉過身去,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他心頭一突,看向祭台上正在忙碌的人們,又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兩輪大日,兩年以來,重新獲得真神認可,再賜神胎,是他的執念。
他遲疑一下,如今他新鄉縣試第一,正是完成這個執念的時候。
倘若錯過了,不知何時才有這樣的機會!
中秀才,得神胎,回家光宗耀祖,五竹老太太也高看他兩眼。
若是犯事的話,說不得就是流寇了,隻怕玉珠家的鴨子經過自己身邊都要啐兩口再走!
陳實咬牙,突然摘下胸前的大紅花,塞到胡菲菲懷裡,雙手撥開人群,向外走去。
胡菲菲錯愕,連忙道:“陳實,陳實!你乾什麼去?你是新鄉第一,馬上就要上台了!這神胎你還要不要了?”
陳實消失在人群中,聲音傳來:“你留在此處,我去殺人!”
神似猛虎,目露凶光。
身端體正影子直,一顆殺人放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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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