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黎夫人麵帶笑容,道:“這隻魔的威脅更大,若是它成了氣候,憑苦竹禪師的金身,它足以橫掃一切。先生是否應該先對付這隻魔?
青衣樂師道:“我對它沒興趣。
華黎夫人飲茶。
散人往往都是憑興趣行事,有些事即便是正確的事,沒有興趣,就算有天大的好處他們也不會去做。有些事明明是錯事,要背負罵名,但隻要來了興趣,他們就會興致勃勃的去做,就算世界毀滅他們也滿不在乎
散人就是這樣一群人。
青衣樂師突然望向遠處,眯了眯眼睛,道:“還有幾位故人也到了。他們是在觀望此戰,還是觀望活著的屍解
仙?
華黎夫人向那邊望去,沒有看到什麼奇特之處,也沒有覺察到異常氣息,心中凜然:“樂師先生的修為還是遠在我之上。
她剛想到這裡,隻見一輛馬車風塵仆仆的從樓下駛過車輦中坐著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似乎覺察到他們的目光,仰頭向這邊看來。
蕭王孫?他也到了。看樣子,他好像是從城外趕過來這裡明明是魔域,他還敢進來,膽子不小。
華黎夫人微微一怔,心有感慨,輕聲道:"當今世上,可沒有朱姓了。
青衣樂師注視蕭王孫,道:“就算有,誰敢說自己姓朱?不要命了?無非隱姓埋名罷了。
馬車駛過,蕭王孫並未登樓,而是來到一家客棧,客棧裡的夥計和掌櫃也都化作了石人,店裡的人也都變成了
石頭,沒有人看店。
蕭王孫來到前台,取出錢袋,從裡麵撿起一塊碎銀子放在櫃台上,道:"掌櫃,一間上房,住三天。
他又取出一塊碎銀子丟到店夥計的懷中,道:“勞駕把我的車停到後院,我的馬,草料管夠,晚上要加一頓,不能餓著。
他來到樓上的房間,放下行李,推開窗向外看,恰恰可以看到大興禪寺的戰鬥
他安安靜靜的看著,並不出聲,
這些天,他被金紅纓追殺,先是逃到嶺南,又逃到西京好不容易甩開金紅纓,恰逢拱州魔域進發,於是主動鑽入魔域,樂得清淨。
"城中有很多熟悉的麵孔。"他心中默默道,
客棧四周,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不遠處的房頂出現一個
怪人,大馬猴一樣蹲在屋脊上,兩隻耳朵飛速變大,大耳招風,朝向蕭王孫的客房,仔細傾聽,
而在其他方位,還有六七個天聽使徒,也在側耳傾聽客房裡的動靜,
蕭王孫早己習慣這些,目光隻是微微一掃,便自收回,
自小時候起,他身邊便有很多天聽使徒,監聽他的話,
他從此變得沉默寡言,隻有甩開天聽使徒的時候,話才多一些。
陳實等人回到紅山堂,紅山娘娘連忙端來一個水盆,陳實取一點黑鍋的血,在水盆的背麵畫上饕餮吞天符,再打來一盆水,把崐江姥姥放入水盆中養著。
那黑鯉龍在小小的水盒中遊動,腦袋上卻有一個老嫗拄著拐杖冉冉升起,落地向陳實謝道:“多謝小哥兒搭救否則老身隻怕要葬身人腹。
陳實還待說話,紅山娘娘悄聲問道:“秀才,是準備吃
她麼?
陳實搖頭。
紅山娘娘惋惜的歎了口氣。
“從前有得罪處,娘娘見諒。"老嫗連忙向紅衣小姑娘賠罪。
紅山娘娘是個爽快性子,笑道:“從前你夥同他人打過我,我不記仇,因為我也打過你。
她將往日仇恨拋下,蹲在盆邊,去逗岷江姥姥的真身,
陳實道:"隻是路見不平而已,姥姥不必介懷。
岷江姥姥道:"曹堂主呢?他逃出來沒有?
陳實搖了搖頭。
崐江姥姥坐在廊道的石凳上,怔怔出神,突然落淚道他小的時候經常去江裡玩,遊泳,潛水,抓魚。他好幾次險些淹死,我把他托起,送到岸邊,看著他爹娘把他帶回去。後來他爹娘帶著他回來,往江裡撒吃的,磕頭,燒香,讓他拜我為乾娘。那些吃的我都不愛吃。
她像是一個老年人,絮絮叨叨的說著往事
:".….我看著他慢慢長大,他考上秀才,開心的要命,去江邊跟我說他考中了,原本是縣裡第一,但因為一個大官的兒子也考秀才,把他的第一擠下去了。我也替他高興。後來他娶媳婦,領著媳婦去江邊見我,我不喜歡那個女的,但他喜歡就行。後來他中了舉,更開心了,可是慢慢的他臉上就沒了笑容。他等了好些年,朝廷一直沒有任命他那年發大水,淹死了很多人,他決定成立漕老會,去省城。我跟他說,咱們是多下的,不屬於城裡。
她說到這裡,淚如雨下
“他不聽我的,一定要去,說男子漢要闖出一番事業……
紅山娘娘蹲在她身邊輕聲安慰她,拍著她的後背
陳實向李天青道:“天青,咱們中舉之後,也會被閒置很多年麼?"
李天青無奈道:"你覺得,今年還會有秋闈麼?就算有秋闈,你的名字還在緝拿令上掛著呢。
雄壯兔子玉天城來到陳實身邊,詢問道:“秀才,紅山娘娘的真身,能否也裝到會裡?
他頓了頓,道:"我總覺得她留在這裡不太安全。
陳實眼睛一亮,道:“可以一試。
玉天城當即取來另一個水盤,陳實再取一點黑鍋的血在盆後畫符。
紅山娘娘的真身是血太歲,肉山一般。
陳實亮出水盆,調運氣血,催發符,但見水浮空
懸在血太歲的上方,背麵的符籙光芒大放,向著血太歲照去,隻見血太歲越來越小,最終被置在水盆下,
陳實將水盤翻起,血太歲靜靜地躺在水盤裡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突然,玉天城道:"秀才,自古符法不分家,符就是法術。你連這等符籙都懂得,那麼,你能把它當成法術施展麼?
不由呆住,一條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在陳實腦中轟然,他麵前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