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的擔憂多餘情意。
華陰告訴了她此番狩獵的任務,但是沒有說具體事宜,隻說幫助善後收尾。如今隻剩下最後一場,曆時三日。且這一場乃天子一道參赴。
韋玉絜方才已經四下觀察過,她們所在的露天高台,背南朝北,正好是麵對桃子樁的位置,東西兩側宮殿林立,中間則是一個巨大的“虎鬥場”。待今日狩獵結束,會按照賽況重排座位,以方便觀賞三日後的“觀虎鬥”表演。
觀演都是靜坐平和的狀態,入這處的人亦會被反複搜檢,不可能有對天子下手的機會。即便有,哪裡比得上此刻搭弓在弦,引箭在手方便!
然而,隨著日影偏轉,鑾駕歸來,一切正常。這一日什麼也不曾發生。韋玉絜握扇的掌心薄汗慢慢風乾。
第二日,第三日,天子興致高漲,皆下場行獵,風平浪靜。
如此,到了六月廿十,觀虎鬥表演。
這日出發前,韋淵清過來看韋玉絜,許是崔慎禦史台這會得空,兩人一道來的西闕樓。
“這是百裡金錢豹的皮,已經洗淨晾乾。完完整整的一塊,翻遍整個長安也尋不出幾件!”韋淵清誇張道,“差點賠了思行一隻手。”
韋玉絜掃過鋪陳在四方桌上、還微微泛著血腥氣的獸皮,垂下的餘光落在崔慎手上,開口卻道,“這般珍貴之物,給阿母最好不過。”
崔慎坐在一旁飲了口茶,“你處理便是。”
韋玉絜便喚來碧雲當即給杜氏送了過去。
崔慎起身道,“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先去陛下處候命吧。”
韋淵清揉了揉自己手腕,他傷得比崔慎輕一點,得虧阿悅有孕在身沒有同來。若是在身側,定是各種數落,嘮叨,捧來大堆膏藥精油,拉著給他塗抹。說不定塗著抹著,還會掉兩顆金豆子。
他這胞妹是幾個意思,不聞不問,甚至直接拒了禮物?
八成是吵架了。
韋淵清這點經驗還是有的,遂尋著借口道,“你這常服袖沿可是皺了?小心禦前失儀,趕緊更衣換一套吧。我先去!”
話落,按下要起身相送的胞妹,匆匆離開了。
屋中就剩兩人。
韋玉絜手中握著一把團扇,並不搖動,隻是捏得有些緊,泛白指尖清晰可見。
青天白日,崔慎不懂她這般拘謹躊躇作甚。
“我去更衣!”為緩解尷尬,到底還是崔慎先開了口。
“郎君!”韋玉絜終於喚他,掃過他平整如新的衣袍,笑了笑道,“一會去看“觀虎鬥”,郎君與妾同坐成嗎?”
“你害怕那表演的老虎?”崔慎瞧著她揉捏在扇柄的素指,“我要在禦前候命,你歇在屋中,不去也無妨。”
“我……”
“不管是阿兄來勸你,還是我阿母又說了什麼,我儘量離你遠些,不讓你為難便是。”崔慎歎了口氣,“但是和——”
【和離。】
【但是和離的事。】
崔慎終究沒能吐出後麵的話,隻說服自己這樣的事等回去再說,遂轉身出了院子。
這幾日,無人來勸韋玉絜要如何同崔慎相處。本也無人知曉他們前些日子又添的一重不愉快。
韋玉絜讓崔慎坐得離她近些,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已經悟出了華陰的舉措。
華陰要對付的不是天子,而是天子的兒子們。
若是此間天子崩,自有後嗣繼位,最多一點動亂,不會影響大局。但是若皇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