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空氣異常悶熱潮濕,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一層沉悶所籠罩。
劉喜花給薑曉曉洗白白後,讓她單獨睡在小木床上。
小木床是薑曉曉滿月那天,劉喜花娘家劉家人送來的。
可以讓她睡到五歲。
小床的四周都裝設有堅固的欄杆,其中一麵還設置成可活動式的,這樣等薑曉曉長大一些後,能夠輕鬆自如地上下床。
再掛上小蚊帳,就是一個美妙的住處了。
小床放在臥房南麵的窗子邊,薑曉曉聽著窗外的蟈蟈叫聲,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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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薑曉曉被早起的薑家人吵醒。
外屋中,傳來嘈雜的說話聲,大家正互相提醒著拿工具準備出門。
被劉喜花嚇了一下的薑大娘,也在問自己的鬥笠在哪裡,又抱怨說鐮刀不夠不順手。
劉喜花推開臥房門,走進來。
她開了電燈,將手裡的臉盆放在架子上,這才抱出小床上的薑曉曉換尿布。
“大家要出門了,曉曉今天也跟媽媽去地裡吧?”劉喜花一手抱著薑曉曉,一手擰了小毛巾給薑曉曉洗嘴巴洗臉。
雖然劉喜花的動作已十分溫柔了,但薑曉曉適應了兩個多月,還沒有習慣。
她還是想自己來啊。
等待長大的日子可真慢。
清理好,劉喜花這才給薑曉曉喂奶。
外頭,薑大娘催起了劉喜花,“喜花,你倒是快點,真是慢死了!太陽都快出來了!”
“來了來了,就好了,曉曉還有一口奶。”
“吃個奶也這麼慢,長大了做事一定也是慢性子!”薑大娘抱怨說。
薑曉曉心裡冷哼,她長大後才不會是慢性子!
吃掉最後一口奶,洗好奶瓶,劉喜花又裝了一瓶開水拿了一點奶粉一並放在籮筐裡,挑著薑曉曉跟著大家出門了。
奶瓶裡這會兒裝的是開水,過兩個小時就是溫水了,正好再泡一次奶粉。
到了棉花地,天才微微露亮,天氣涼爽,事宜做事。
薑大娘把鬥笠拉得低低地,站在薑大爺的身後。
她擔心路上的人認出她來。
活了五十五歲,下地做農活的次數,一雙手都數不完。
雖然她一直藏啊藏,但太陽出來後,站在大腿高中的棉花地中,薑大娘的臉還是老遠就能認出來。
來地裡摘菜的桂婆看到她,笑了起來,“喲,大國他娘,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也下地啊?你不是地主家的二小姐嗎?下什麼地啊?”
薑大娘臉上一片發窘,一聲不吭。
偏偏桂婆一直不走,還走到薑家地裡來,一邊看著薑大娘笨手笨腳割田梗邊的荒草,一邊嘲笑薑大娘是富小姐做事——中看不中用。
桂婆男人家也姓薑,跟小隊長薑國平是本家親戚。
薑大娘這一房,則是旁親。
因著這層關係,桂婆一向瞧不起,隻敢窩裡橫,不敢跟隊裡人杠,裝了幾十年地主小姐不肯出門做農活的薑大娘。
偏兩家又是鄰居,桂婆有事沒事兒就來嘲笑幾句薑大娘。
“這什麼年代啊,哪還有地主,你不要往我身上亂扣帽子啊!”薑大娘嘟囔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