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賦覺醒者的身體是黑市無數人渴求的東西。
因為天賦覺醒者太少了,但凡有覺醒者的身體被拿出來拍賣,都能拍出天價。
尤其還是黎元清這種能力極強的高階天賦覺醒者，一堆地下實驗室的人，等著解剖研究他的身體。
為了不讓黎元清的遺體被盜走，他用的棺材,是謝聞讓人特製打造的,棺身用的是特殊礦石，上麵還鑲嵌了珍貴的寶石。
一眼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棺材,更像是一個巧奪天工的精巧儲存箱，仿佛裡麵裝的,是極為罕見稀有的珍寶。
明烙其實也沒想到黎元清病情會惡化得這麼快。
他趕來的時候,黎元清已經沒氣了。
明烙還特地檢查了一遍,見黎元清真的死了，他才接受這個事實。
祭司其實最見不得獸人勇士死亡。
不然他也不會寧願把血池裡的圖騰血脈消耗得乾乾淨淨，也想儘力多保下幾個圖騰戰士。
見明烙心情低落，一直站著棺材邊不說話，聞翼臨有些擔心地說：“祭……小少爺,你也彆太難過。”
聞翼臨自己都眼眶紅紅的，剛剛還偷偷哭了一場。
不過雖然傷心難過，但還記得父親交代,在外麵統一叫明烙小少爺,這樣不容易暴露他身份。
明烙抿了抿唇,抬起頭來,問：“宋老爺呢？”
黎元清唯一的至親,隻剩下了宋老爺。
明烙更擔心老人家的心情。
宋老爺不是第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比起周圍傷心痛哭的人,他反而比其他人要平靜許多。
隻是細心的人可以發現,他似乎又蒼老了不少。
明烙擔憂：“您要保重身體。”
宋老爺拍拍他肩膀：“我沒事，習慣了。”
明烙愣了一下，這種事，怎麼習慣呢？
聞翼臨低聲解釋：“宋家……是軍人世家。”
有戰爭便會有傷亡。
宋老爺當年因為天賦形態受傷，精神力險些崩潰，醫生表示他不能再上戰場，他才退下來養老的。
隻是巾幗不讓須眉，宋老爺的女兒繼承了宋家優良的基因，從父親手上接過戰場，愣是在星際戰場中打出了平衡局，成為帝國最有名的女將軍。
“元清的父親是宋姨手下的一名中將，兩人很恩愛，元清是在星際戰場上出生的。”
元清是生來就在戰場上的人。
明烙這幾天在學習的時候，有看到過這一段。
在星際戰場各方勢力開始平衡牽製時，星空異獸突然大規模突襲，宋將軍夫妻倆戰死。
據說那一次不僅帝國損失慘重，失去了好幾名優秀的將領，聯邦等其他在星際戰場駐守的國家，也損失慘重。
最後要不是所有國家和種族聯手，隻怕星空異獸已經突破星際戰場了。
作為世世代代的軍人世家，宋老爺還真的從小就在送彆。
送彆親戚朋友，送彆至親。
宋家旁係眾多，各個都在戰場。
可宋老爺這一係，還真的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封棺的時候，是宋老爺親自封的。
眼看著棺蓋一點一點地蓋住，明烙不知怎的，心念一動，突然上前一步，拿出一個小小，圓圓的乳白色石頭，放在了黎元清的胸口。
和那名帝國授予的最高榮譽元帥的勳章，放在了一起。
宋老爺沒有阻止他的動作，見明烙放好後，就把棺蓋蓋了起來，徹底封死。
聞翼臨小聲問：“您剛剛拿的是什麼？”
明烙輕聲說：“沒什麼。”
其實那是祭司的信物。
老祭司留給他的。
說是信物，卻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是老祭司親手做的，代表著他是那個部落的祭司。
後麵他擁有了七個大部落後，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信物，但明烙一直掛在脖子上的，依舊隻有最初的那一塊。
他蘇醒的時候，掛繩早就腐爛了，唯有這顆石頭還貼在他的胸口。
可以說，他永眠沉睡了幾千年，這顆石頭就陪伴了他幾千年，對他而言意義還是不同的。
聞翼臨便不再問。
封好棺，宋老爺最後輕撫了一下棺蓋，才慢慢地收回手，眼中終於露出了濃濃的不舍。
宋老爺：“他以前說過，喜歡地球。”
聞翼臨哽咽道：“姥爺，我知道的，元清也跟我提過一嘴，說喜歡地球的大海。我和父親說過這事，父親就做主說，既然元清喜歡地球，喜歡大海，那麼就讓元清葬在地球的大海吧。”
宋老爺‘嗯’了一聲。
宋老爺心裡也明白，這是對黎元清過去這一生，最大的肯定了。
對地球，每個帝國人民心中都有種‘根’的情感。
古地球有句話說，落葉歸根，這個‘根’在他們心裡，就是地球。
但不是誰都有這個資格落葉歸根的，皇室能同意讓黎元清回到地球，葬在大海，就是對黎元清這一生最好的肯定。
即便宋老爺自己也不一定有這個資格。
為防止有人偷盜黎元清的遺體，護送任務是秘密進行的，並且越少人知道越好。
要轉移大家的視線，聞翼臨公開表示，黎元清的遺體已經火化，然後開始在明麵上主持各種追悼儀式。
私底下，謝聞把黎元清的棺材帶回了皇宮，然後派熊遠和季鳴等人偷偷準備飛船，要將黎元清的遺體秘密運送出帝都星。
黎元清病逝的消息，皇室也沒壓著，第一時間就公布了出去，頓時讓全帝國人民哭成一片。
從黎元清卸任第一軍團長的位置後，他就一直很低調，很少出現在人群。
再加上這段時間帝國接連發生了好幾件大事情。
先是二次覺醒一事紛紛在星網上的熱度高居不下，對於這種和自己密切相關的事情，大家自然隻關注那位神秘的‘祭司’究竟是誰，他是隻為第一軍團的人覺醒，還是隻要能夠出得起價格，誰都可以？
在有關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大家的視線就一直聚焦在‘祭司’身上。
第一軍團也經常放出消息來，比如今天誰誰誰二次覺醒了，明天誰誰誰又二次覺醒了。
導致大家幾乎都快忘記了，黎元清得了基因崩潰症的事情。
隻想知道自己有沒可能，得到祭司的二次覺醒。
緊接著皇室又刻意引導輿論，想讓聞翼臨接手第一軍團更順利一點，星網上鋪天蓋地地為聞翼臨造勢。
有關黎元清的事再度被人淡忘。
有粉絲感歎，‘人死如燈滅’，哪怕黎元清還沒死，大家也已經快忘記他了，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現在突然宣布黎元清的訃告，帝國民眾哭成了一片。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可是真正看見這一天到來，還是覺得難過。’
‘嗚嗚嗚男神，願天堂沒有病痛！’
‘黎上將一路走好！’
‘送彆黎元清上將……’
為了紀念黎元清，也為了感謝他對帝國的付出。
星網各大網站和視頻網站，循環播放黎元清這些年打過的勝仗，與及得到過的嘉獎。
帝國人民以前就知道黎元清很厲害，可看完這些記錄，這才驚覺，原來在黎元清上將短短幾十年的人生，
全部奉獻給了帝國，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更儘職。
因此，聽聞帝國追封黎元清為帝國最佳榮譽功勳元帥，沒有一個人有意見。
黎元清也成了帝國曆史上，最為年輕的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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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太空。
星艦如鬼魅一般蟄伏在宇宙中。
這艘星艦極為詭異，它仿佛擁有隱身的功能，周圍來來去去的飛船，沒有一個發現它的蹤跡。
“黎元清死了。”一隻擁有觸手的奇怪生物低聲提醒：“皇室正在為其準備追悼會，族長，或許這是我們的機會。”
海妖族族長慢條斯理地查看手裡的一份地圖。
如果謝聞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發現，這正是皇宮地圖。
“你說，姓聞的會把東西藏哪裡？”他埋伏在皇宮的探子，藏得很深。
這地圖便是那探子弄回來的。
大多數地方都被找過，海妖族族長藍鯨心裡其實已經有幾個備選的地方，隻是到底有沒有，要真確找過才知道。
觸手生物說：“不管在哪，隻要在皇宮裡，翻個底就能給它找出來。”
正在這時，一名海妖族匆匆來報：“族長，行政官在水宮中抓到一名帝國的奸細，您離開的消息，很有可能已經被帝國知道了！”
藍鯨嗤笑一聲：“我們能在帝國皇宮裡安插探子，他們自然也能在我們的水宮裡埋下奸細。”
帝國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藍鯨才要鄙視對方。
海妖族人：“那您的行蹤不是暴露了？帝國絕對會猜到您是來往東方星域了。”
其實不用猜都知道。
因為海妖族從不掩飾自己的企圖。
藍鯨淡淡地說：“我倒不擔心行蹤暴露，我擔心的是姓聞的把我要的東西轉移了。”
想到獸皮書，藍鯨眯了眯眼：“吩咐下去，密切盯著帝國皇宮的一舉一動，隨時報備給我。”
帝國皇宮。
如同藍鯨所說的那樣，謝聞收到了從深海星域傳來的消息。
“陛下，海妖族族長已經秘密潛入了我們帝國星域內，根據最新查探到的消息，他們恐怕離帝都星不遠。”
為此，他們還折損了一名探子。
本就因為黎元清病逝而心情糟糕的謝聞臉色一沉，冷冷地說：“他果然還是來了。”
聞翼臨二話不說帶上自己的機甲：“我去搜查附近的星域，他既然敢來，我絕對不會讓他這麼輕易離開！”
“不急。”謝聞叫住了聞翼臨。
謝聞很清楚海妖族族長是為了什麼而來，他突然冷笑一聲，說：“走，去取獸皮書。”
聞翼臨疑惑：“父親……”
聞翼臨從小就是謝聞最疼愛的孩子，從他對謝聞的稱呼就能看出來。
他們之間，不是帝國的皇帝和大皇子，就是普通父子。
聞翼臨自認還是挺了解父親的，可這會兒也不明白自家父親究竟想做什麼了。
謝聞取來了獸皮書。
和上一次的小心翼翼不同。
上一次謝聞是恨不得把全身的消毒一遍，才敢碰這獸皮書。
但這次，他僅僅戴了個手套，就把獸皮書取來了。
聞翼臨看得心臟都緊了緊：“父親，您小心點，這是咱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
謝聞說：“對，老祖宗留下的。可……老祖宗現在不就在皇宮嗎？”
聞翼臨想到了什麼：“您是說，小少爺他……”
雖然擁有了傳承記憶，但謝聞依舊不是很明白獸皮書上的古老文字。
不過沒關係，祭司肯定會知道的。
謝聞帶著獸皮書去找了明烙。
明烙正坐在寢宮的窗前，不知在想什麼，看著半空中出神。
謝聞一眼就看出來，不管是以前荒原大陸還是現在，祭司還是很在意每一個獸人。
他在難過黎元清的病逝。
聞翼臨沒有謝聞那麼細心，一進門就直接喊人：“小少爺。”
明烙聽見聲音，收回心神，朝他們看來：“怎麼了？”
謝聞瞥了一眼大兒子，心裡莫名有點不爽。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兒子這麼缺心眼，沒見人在難過嗎？
謝聞忍下了揍兒子的衝動，上前一步，輕聲說：“我們來是想給您看一樣東西。”
他把獸皮書遞了過去。
明烙愣了一下：“這是……獸皮？”
明烙差點有些不敢認了。
在星際時代，大家穿的衣服輕便又柔軟。
用的紙張薄如蟬翼。
哪還有獸皮這種東西。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隱約找回一點熟悉感，甚至還在獸皮上，看到明明很熟悉，現在看上去卻已經有些陌生的字符。
謝聞說：“這是先祖一代代保存下來的，隻是上麵的字符對我們而言太過古老，沒有人知道上麵到底說了什麼。”
明烙輕輕撫著這塊獸皮，說道：“我知道。”
聞翼臨一下豎起耳朵。
明烙說：“這是我寫的。”
聞翼臨倒抽一口氣，雖然父親一直說，明烙是他們家老祖宗。
但他還是無法把一個剛成年的少年，代入到‘老’這個字眼裡。
再加上明烙也沒明說，聞翼臨就自欺欺人地覺得，他爸就是逗他玩。
現在聽見明烙這麼說，聞翼臨突然意識到，明烙……恐怕真的是他爸說的那樣，他們家的老祖宗。
謝聞說：“地球時期，就有人傳言，說這獸皮書上記載著神仙手段。”
明烙不解：“什麼神仙手段？”
“傳說中，偉大的先祖預知到了未來可能發生的種種災難，所以在獸皮書上留下解決辦法……甚至還有藏寶圖之類的，得到這些，可以統治整個世界。”
明烙：“？”
作者本人都感到了震驚。
這獸皮書，的確是他臨死前寫的。
因為這是永眠之前一直記掛的事，哪怕現在獸皮書不全，明烙都還清楚的記得內容。
他曾經說過，大海是他的希望。
部落饑荒越來越嚴重，這片陸地已經不適合他們生存了。
也就是在永眠之前，他常去的海岸邊，有一件樣式很奇怪的衣服躺在沙灘上。
“那是和整個荒原大陸都不同的衣裳，我再一次確定了我心中的想法，大海那一邊，一定還有個陸地，這衣裳就是從那飄過來的。”
可是他時間不多了，沒有辦法陪部落一起去尋找新大陸。
彌留之際，他在獸皮上把出海的種種有可能會遇到的問題、以及危險，全都記錄下來。
首先要建造不會被風浪卷翻的大船。
要帶夠足夠的食物、鹽和水。
要帶好禦寒的衣物……等等。
部落會認字的人不多，但他的王獸戰士會，他是怕王獸戰士忘記。
聞翼臨聽得一愣一愣的。
擁有傳承記憶的謝聞，眼眶卻微微紅了：“我明白了。”
真正的結果應該是，七大部落的人，依靠祭司留下來的獸皮書，開始出海了。
他們出海之後就發現，祭司大人果然有先見之明，他們所遇到的危險，祭司基本都在獸皮書裡記錄下來了，所以他們才提前做好了準備。
那個時候的原始人根本就什麼都不懂，在他們
心裡，祭司就是和獸神一樣的存在，覺得這就是祭司‘預知’到的未來。
最後的七大部落一定成功找到了陸地。
隻是在新的陸地上生存，可能又是一個大挑戰，讓他們沒有時間讀書習字。
本來識字的隻有王獸戰士，王獸戰士死後，這份獸皮書，就再也沒人看得懂了。
可祭司的傳說，卻一代一代流傳了下來。
傳得久了，自然就會神話。
所以這獸皮書，不過是祭司大人彌留時放心不下族人的殷殷囑托而已。
謝聞心中對明烙的敬重又增加了一分。
如果之前隻是因為傳承記憶，而對少年親近和敬重，那麼現在是心甘情願的對他心服。
可笑的是，海妖族著魔一般，認為上麵有什麼長生之法。
“陛下，飛船來了。”
謝聞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了。”
明烙把獸皮書還給了他：“是護送黎元清的飛船來了嗎？”
謝聞說：“對，我讓熊遠和季鳴護送。”
說完頓了頓，問：“這獸皮書，您還要嗎？”
明烙說：“這已經沒用了。”
人類已經進入新時代，不再是那個饑荒的原始大陸了。
這獸皮書早就已經沒用了。
謝聞說：“好的，我知道了。”
出了門，他就把獸皮書給了聞翼臨，淡淡地說：“燒了吧。”
聞翼臨一愣：“燒、燒了？”
謝聞冷聲道：“海妖族就是來找這個的，他們絕對不會知道……這獸皮書上什麼都沒有。既然祭司都說沒用了，那就燒了吧。”
過去的一切將隨著它徹底過去。
祭司也不需要再為獸人勇士嘔心瀝血。
聞翼臨一下就明白謝聞的用意。
海妖族三番兩次來挑釁，那就讓他們一輩子都不知道獸皮書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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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烙目送熊遠把裝有黎元清遺體的棺材，小心翼翼地搬上了飛船。
離開之際，熊遠和季鳴都過來跟他打招呼。
明烙說：“路上小心。”
“小少爺放心，我們會很小心的。”
季鳴猶猶豫豫地說：“小少爺，我……我把毛衣織好了……”
他把用自己蛛絲織好的毛衣拿了出來，期盼又可憐地看著明烙。
明烙：“……”
季鳴連忙說：“我、我洗過了！還暴曬過好多天，絕對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說到後麵，季鳴都快哭了：“我的蛛絲很堅韌，輕易捅不破，你不穿，我、我都不放心……”
最重要的是！
他的排泄器官真的不是吐蛛絲的地方！
雖然是從尾部出來的，但真的和那方麵沒有聯係！
明烙：“……好，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