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回去的時候，林老爺子已經換好了衣裳。
他穿著簇新的深藍色的中山裝，闔著雙目躺在床上，安詳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家裡家外都已經掛上了白布條，一些喜慶擺設也都蒙上了黑紗，看著透著一股壓抑。
李嬸給林弈把孝衣拿了出來，林弈迅速換上，顧蔓沒有過門，還不算林家的孫媳婦，隻用頭上係根白帶就可以了。
天色已經太晚了，劉良正他們都回去了，第二天正式再來吊唁。
李嬸讓顧蔓也回去好好休息，第二天再來，但她看著一直守在林老爺子跟前的林弈，怎麼都放不下心，就留了下來陪著他。
晚上顧蔓陪著林弈守靈，看著她熬的通紅的雙眼，林弈到底有些心疼了，聲音沙啞的道，“你去客房睡一晚，明早休息好了再過來。”
顧蔓看著他憔悴到極點的臉色，搖搖頭道，“不用，我就在這裡陪你！”
無論他怎麼趕，她都不肯離開，林弈無奈，讓她就這樣靠在自己的腿上睡著。
夜籟寂靜，隻有靈堂的燭火閃爍著。
她依靠在他身上，呼吸漸漸勻甜。
看著她纖長低斂下來的睫毛，林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指尖的柔滑讓他悲痛到麻木的心都柔軟了許多。
而另外一間臥室裡，林華碩正焦躁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齊瑤看著兩眼下明顯帶著青黑的丈夫心疼道，“你先睡會兒吧，明早還有的忙呢。”
從明早起，來林家吊唁的人就該絡繹不絕了。
林華碩揉著額頭，煩燥的道，“我怎麼可能還睡得著？老爺子這一死，那件事就泡湯了！我謀劃了這麼久，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要是能再給我多一點時間，等到那個職位的任命下來，我還用怕誰？”
他恨恨的踹了一下椅子，額頭暴起青筋，顯的暴怒異常。
齊瑤勸慰道，“你也彆太擔心，上頭不是說八成就是你了嗎？說不定任職書過幾天就下來了，你都經營了這麼多年人脈了，要我看，老爺子在與不在也不影響什麼……”
“呸，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屁！”
林華碩氣急罵道，“我經營的那些人脈，你以為他們是看我的麵子？還不是有老爺子在後頭撐著！老爺子活著，哪怕病重，也沒人敢動我！現在老爺子一死，誰還把林家放在眼裡？
那個職位那麼多人盯著，你以為憑什麼輪到我？更何況，升不上去也就算了，我就怕連現在這個位置都保不住！”
齊瑤嚇了一跳，道，“不可能吧？你都做到這位置上了，誰還敢動你？”
“誰敢？上頭多的是人盯著呢！”
林華碩冷笑，“京裡這麼多家族，哪個不是虎視眈眈的想更進一步？現在沒老爺子庇護了，這塊肥肉誰不想咬？咱林家算是完了！”
他頹然坐在沙發上，想到自己經營了這麼久的東西都要打水漂了，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所以他才死活要做手術，延長老爺子的壽命，隻是老天爺沒給他機會。
齊瑤六神無主道，“那，那該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