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九重陽(1 / 2)

星河山月 我不是莊主 11947 字 2個月前

重陽,風起,落葉滿長安城。

一處酒樓,陸先生獨自臨窗而坐,望著窗外,卻眼裡無神。

麵前桌上幾個精致菜肴,一壺酒,兩個酒杯。

他已經坐了一個多時辰,自斟自飲喝了兩壺酒,依然獨自一人。

酒樓夥計見狀,悄聲問掌櫃道:“掌櫃的,那邊那位客官都坐了很久了。怎麼沒見他等的人來?”

掌櫃歎了口氣道:“哎,應該是來不了的人。沒事就不要過去打擾那位客人了,讓他一個人好好待著。”

夥計這才恍然大悟,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直到喝完第三壺,陸先生才喊道:“夥計,給我包些桂花糕。我帶回去。”

“好咧,客官您稍等。”

陸先生回到李府,發現李府上下比平時安靜許多。

丫鬟家仆們都隻是默默地在做事,即使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

因為李府有個規矩,重陽節這天是不允許大聲喧嘩的。

陸先生來到李燁的小院,卻撲了個空。問了丫鬟才知道李燁去了花園。

花園內一片蕭瑟,地上滿是落葉。

風吹過,落葉紛飛,池塘也蕩起層層漣漪。

陸先生來到花園,遠遠望見李燁一身素服,獨自坐在涼亭中,怔怔出神。

這模樣像極了酒樓中的他。

隻是麵前的桌上換成了一把劍,一把古樸的短劍。

他歎了口氣,提著桂花糕,轉身又走了。

陸先生漫步邁入自己書屋,突然頭皮發麻,汗毛根根豎起,體內真氣急速流轉,作勢欲撲出。

略一轉念,卻散去真氣,又順勢將桂花糕往桌上一丟,朝著裡屋不滿地喊道:“出來吧,老頭子,又嚇唬我!”

這時,那股鎖定他的殺意才如潮水般退去。

“你小子還是那麼滑頭!你怎麼這麼篤定我不是來取你性命的呢?”

話音未落,從裡屋轉出一個須發皆白老人,慈眉善目,身著長袍,腳踩布鞋,乍一眼以為是書院教書的老先生。

再仔細一看老人卻是目光炯炯,精神矍鑠。

陸先生笑著說道:“這還不簡單。

第一,現在我隻是李府一個文弱的西席先生。就算是刺殺,我也不會是首要目標。

第二,這裡是京城,更是右武衛大將軍府邸,除非殺手也不想要命了。可是一般的殺手都惜命。

第三,來的人武功太高,我連逃跑的機會都很小。我不配讓這樣的高手來刺殺我。這樣的高手江湖少有,在長安可能都沒有。

我分析得沒錯吧,師父?”

這老人居然是陸先生的師父。

老人也笑著說道:“你的武功要是和你耍嘴皮的功夫一樣厲害,那就好嘍。不過有一句你說錯了。長安有這樣的高手,最起碼皇宮裡就有一位。”

“嗯?那位還沒死啊!又一個老不死的。”

老人抬手給了陸先生腦門就是一鑿栗。老人沒有運功出手,陸先生也沒有運功躲。

“彆以為我聽不出來你罵我,小兔崽子!去,拿壺好酒來!”老人笑罵道。

說罷,自顧自地落了座。

陸先生諂媚地說道:“是,師父。這是酒樓帶回的小點心,您先嘗嘗。我有一壇李將軍送的十年新豐酒,特意留著孝敬您的。您稍坐,我去取來。”

不一會兒,陸先生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抱著一壇酒回到了紫竹院。

他走入屋內,見桌上的油紙包打開,而師父卻隻是盯著那桂花糕。

老人歎了一口氣,說道:“哎,你師姐小的時候也喜歡吃桂花糕。”

正在往桌上擺菜肴的陸先生,手上動作不易覺察的頓了頓。

待到擺好菜肴,給師父麵前的酒杯斟滿酒,垂手而立卻沒有坐下。

“你也坐吧,陪我說說話。”

“是,師父。”陸先生恭敬的回答道,這才落座。

“嗯,這酒不錯。”老人喝了一杯開口道。“這些年把你困在小小的李府,難為你了!“

“師父,您莫要這麼說。我陸機本是孤兒,是你養我成人,教我武功學識。您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

而且五師姐自我小的時候就很是照顧我,很疼我。

李燁又是她唯一的骨肉。

莫說待在這李府教他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願意!”陸先生誠懇地說道。

“那就再教十年!”

“呃……”

老人戲謔地看著他說道:“逗你玩的!”

陸機哭笑不得,隨後說道:“就算我願意待在這,也沒什麼可教的了。”

“哦,這孩子真如你所說的天資聰慧?“

“這五年裡他的情況,我每次去信都有詳實稟報,想必您也大致了解。

武學之道,暫且不說。我就說說學識方麵。

您知道我二十多年苦讀,所學繁雜,天文地理,經史百家,兵法謀略,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除了詩詞歌賦。”老人打斷道。

陸機為之一窒,無奈道:“除了詩詞歌賦,都……有所涉獵,有所涉獵。

而李燁晝夜不分,廢寢忘食,隻用了五年時間,便學得七七八八了。

除了詩詞歌賦和琴棋書畫,因為他不感興趣,涉獵不深。

尤其兵法謀略一道的成就,將來必在我之上。

最近我經常就一些時事考校於他。他都能分析透徹,判斷準確,應對自如。

隻是目前年紀尚小,少於曆練,還不能完全洞徹人心,是以達不到明於見事。”

老人聽了頻頻點頭。

陸機喝了杯酒繼續說道:“至於心性,心地善良,重情重義,性格堅忍。

隻是堅忍得有些過頭,失去了率真,有些沉默寡言。

我就怕長此以往,影響他的心性。

想要改變很難,畢竟那件事情對於他打擊太大了。

雖已過去五年,就連我們也沒完全放下,何況他呢。”

說罷沉默不語,屋子氣氛有些壓抑。

陸機連喝了兩杯酒之後,才開口說道:“所以,師父,我沒什麼教他的了,也教不了他了。”

老人端起酒杯也喝了一杯說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很欣慰。

你五師姐若是泉下有知,會很感激你的,也會很高興的。

等五年之期到了,你就該乾嘛乾嘛去。

至於燁兒就交給我。

你們幾個歪瓜裂棗我都能調教,何況這塊璞玉呢!”

“咳咳咳……”陸機嗆了一口酒。

老人見狀,不禁開懷大笑。

“話說,我這幾年我也隻遠遠地看過他。你去把他叫來吧,也該見見麵了。”

“他很少出門,難道這幾年你來過府裡?我怎麼沒發現?”陸先生疑惑地問道。

老人伸出兩根手指說道:“不多,就兩次。你那三腳貓武功,不被你發現是件很難的事情嗎?”

“……”

陸機又為之一窒,然後悻悻地起身,出門而去。

已近傍晚,秋風更涼。

花園裡,李燁依然在涼亭裡坐著。

及至陸機走近,他才起身躬身行禮道:“學生見過陸先生。”

陸機見他神色憂鬱,心中微微歎息,嘴上卻調侃道:“怎麼?害相思病了?哪家的千金?”

李燁隻是沉默不語。

陸機對李燁的反應早有所料,也已經習慣了。

他撇了撇嘴說道:“跟我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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