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墨觴微微靠近她們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站直身子,佘佳怡目光暼向最後一排,又轉了回來,她猶豫了下繼續道:“那我們一起就好了。”
曲墨觴看著她:“你應該清楚她的性格,你們先回去吧,陳瑤路遠彆耽擱了,我們早上還是可以一起來學校的。”
“可是,就你一個人萬一她們也欺負你……”陳瑤想的多一些,不禁有些擔憂。
“放心,她們不敢的,不然昨天我也沒那麼好運。”曲墨觴對這個還是有信心。
經過曲墨觴的勸說,佘佳怡和陳瑤最終還是離開了教室。她們雖然和林清涵沒交情,但是聽了曲墨觴的話也做不到讓曲墨觴不管她。李思穎這個人佘佳怡聽說過,也有些了解,真發生曲墨觴說的事,林清涵下場肯定會很悲慘。
曲墨觴也是怕人多林清涵不自在才支走佘佳怡兩人,她是一個成年人了,考慮得會多一點,她也深知那些為了爭口氣的不良少年在被羞辱後會卯著勁報複。
昨天她是出手幫了林清涵,可是如果僅僅就停在這裡,她敢肯定林清涵一個人時又會被欺負回去,說不定下場更淒慘。所以至少這段時間,她得送林清涵回家。
隻是教室裡很快又隻剩下她們了,而且林清涵還是在做值日,這讓曲墨觴皺起了眉:“昨天不是你值日嗎?怎麼今天還是你?”
林清涵雖然正在掃地但一直留意著她,聽了她的話連忙抬起頭,卻不知怎麼說,半晌才輕聲道:“沒……沒事,很快就好了。”
人真的很奇怪,當初十五歲的曲墨觴在看到自己同學被人欺負時,她應該也知道不好,甚至也為這皺過眉,但卻從沒提出來維護她。應該不止她,很多人都發現了,但是值日這樣一個麻煩的事,有人做了那是再好不過的,即使他們知道不公平,但發生在和他們沒有關係的人身上,也就無關痛癢。
但現在曲墨觴開始留意她,甚至這短短一天一夜,她就想了很多關於她的事,也和她有過接觸,現在她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她一直懷疑這個林清涵和那個叱吒商場的人不是同一個人,但是她突然想到林清涵並不是孔益祥的明媒正娶的夫人生下的孩子,是私生女。據好事者傳,林清涵是在十六歲的時候被孔益祥接回去的,而且之前還爆出孔益祥的獨子不是他親生的醜聞。
想到這曲墨觴臉上表情有些難看,除了替林清涵不平,也為當初自己的行為覺得不齒。上前去徑直接過她的掃帚,曲墨觴有些嚴肅地開了口:“這的確是小事,但是明確規定了值日輪流,為什麼全推給你?推給你,你還一聲不吭全接下來。你不反駁,不拒絕,彆人就會覺得理所當然,以後讓你做其他的事也就是理所當然,你明白嗎?”
林清涵咬著嘴唇,手指也是用力蜷著,許久後她才擠出一絲聲音輕聲道:“我知道,但是我的拒絕和我接受的效果是一樣的。不是所有人的拒絕都是有用的,拒絕了,會聽到難堪的話,然後再接受,這有什麼區彆呢?我的拒絕沒有人認同,他們也不會接受。”
這是曲墨觴聽過她說得最長的一句話,沒有結巴,但是卻十分壓抑,語調裡沒有怨懟,甚至透著平靜和死寂。但是卻猶如一顆大石砸在曲墨觴心裡,她震驚於一個十五歲不到的孩子對這不公平的事實認識的如此透徹卻又如此殘酷。她還是自以為是了。誰生來就是賤骨頭,隻會低眉順眼呢?
她恍然發現林清涵的順從,大概是她在走投無路之下找到的最能保護自己的舉動,因為她清楚明白,她背後沒有支撐,她的拒絕沒有人可以認同。老師對不公正行為的縱容,同學的漠視,造成了她現在的樣子,可是這種清醒太殘忍了。
她吸了口氣,捏緊了掃帚,嗓音平靜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堅持:“我會認同的,所以以後你可以拒絕。”
說完她走到第一排開始掃地,林清涵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北影,眸心有些光亮最後卻沁出一點晶瑩。她趕緊轉過頭找到另一把掃帚也跟著從後麵開始往前。
她雖然在掃地,但總忍不住去看曲墨觴,然後許久後她猶豫著小聲提醒:“桌椅下麵也要掃。”
曲墨觴抬起頭愣了下,回頭看了看,又將桌椅下麵掃了一遍。
“你後麵有個紙團……還有瓜子殼。”
曲墨觴抿了下嘴,默默回頭,將漏掉的那部分清掃出來,一本正經道:“以後該建議下,在教室亂扔瓜子殼,紙屑的,罰做值日。”
她其實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人,家裡條件好,她幾乎沒自己動手打掃過衛生。以前做值日……估計也是隻在顯眼的地方掃一下,於是28歲的曲總經理在一個十幾歲小姑娘麵前被人嫌棄了,她麵子有點疼。
林清涵躲在後麵抿嘴偷笑,她剛才其實有些故意的,曲墨觴給了她很大的自信,她才敢挑她的小錯,雖然很緊張,但是效果看來,她賭對了。
林清涵動作很快,曲墨觴才掃完最右邊的前四排,其他的林清涵就掃乾淨了。
將垃圾倒進垃圾桶,林清涵小聲催著曲墨觴:“我……我弄好了,謝謝你,你回去吧。”
曲墨觴沒答話,隻是準備去把垃圾倒掉,卻被林清涵眼疾手快拿走了:“我來,有點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