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牧夕璟準備離開,禾爸又跟著提醒一句:“小牧,外麵雨下的挺急的,你把門口的傘拿上。”
男人應道:“好。”-
禾曄醒來時,已經將近十一點。
禾爸見他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隨口問了句:“昨天睡得很晚嗎?”
禾曄敷衍地應了聲:“嗯。”
至於晚睡的原因,他一個字都不想多提。
禾爸倒也沒深究,繼續閒聊道:“最近天氣變冷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我看天氣預報說最近下雨頻繁,你記得多穿件外套,帶傘出門。”
禾曄聽著禾爸的嘮叨,姿態懶散地窩進太師椅裡,再次闔上眼睛,眉眼間皆是疲憊之意。
禾爸隻當是他工作太累,一邊心疼一邊叮嚀道:“兒子,我知道買完這房子你有壓力,但也彆太拚命,身體要緊,我和你媽也不是非要住這麼好的房子,你每個月給你媽轉那麼一大筆生活費,我們根本花不完。”
禾曄聽著禾爸的嘮叨,煩悶不已,又懶得多解釋,下意識喊了聲:“牧夕璟。”
一向隨叫隨到的人,這次卻沒有應聲。
反倒是禾爸解釋道:“小牧回家了,說等會過來。”
禾曄睜開眼,偏頭朝長木桌的方向覷了一眼,見桌後確實沒人。
不過他這一聲,禾爸便知道是嫌自己話多了,沒再繼續往下嘮叨,點開電視劇,繼續播放。
紙紮店裡隻有竹篾互相摩擦、碰撞的聲音,安逸靜謐。
店外,雨勢越來越大,落在房頂、地下發出啪嗒嗒的聲響。
一陣陣帶著水汽的涼風吹進來,讓禾曄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可滿身的疲憊讓他不想挪動,就連手指都懶得動彈,不光身體被折騰的快要散架,連腦袋都變得又沉又木。
感覺要生病了。
這一念頭剛冒出,打著黑傘,提著保溫桶的高大男人便出現在了店門口。
他瞧見躺在太師椅裡衣著單薄的禾曄,蹙起眉頭,溫聲責備道:“天氣這麼冷,怎麼不穿厚一點?”
他說著,將東西隨手放下,疾步走入休息室,拿了件毛毯出來。
毛毯蓋在身上,瞬間阻擋了周圍的涼意。
禾曄配合地將毛毯往身上裹了裹,繼續閉眼休憩。
牧夕璟趁其不備捏了捏男生的臉頰,商量道:“彆睡了,先起來吃點飯。”
禾曄擰眉,側頭躲開他的魔爪:“不餓。”
他沒什麼胃口。
牧夕璟哄誘道:“阿姨燉了西紅柿牛腩,要不要吃一點?”
禾曄搖頭。
牧夕璟不肯放棄,繼續勸道:“不用吃太多,嘗嘗味道。”
禾曄依舊搖頭。
眼看男人還想再哄,旁邊的禾爸已經聽不下去了,提醒道:“小牧,你也彆太慣著了,不想吃就算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等餓了自己會找食兒,你先吃,彆管他。”
牧夕璟聞言,也不好再勸下去,起身幫禾曄接了杯水,說道:“你要是想吃什麼,記得跟我說。”
禾曄隨口應了聲嗯,接過水杯喝了兩口,重新躺回太師椅裡。
禾曄無精打采地抱著手機打遊戲,禾爸看著電視劇做紙紮,牧夕璟獨自吃完飯,拿著裝好的符紙去巷口寄快遞。
之前說過,附近的火葬場搬離後,商璽巷裡賣喪葬用品的商戶也都跟著搬了,除了禾曄家的紙紮店外,隻剩下巷口兩三家賣喪葬用品的店鋪。
再加上周圍的快遞員都知道商璽巷是鬼巷,之前好幾個人在巷尾被殺害,因此他們不會上門取件,隻能去快遞站點郵寄。
不過有牧夕璟在,寄快遞的事情,倒不用禾曄操心。
寄完快遞,男人坐回長木桌後,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平日裡閒下來時,三人都是各忙各的事情,禾爸早已經習慣了禾曄的安靜,因此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至於牧夕璟,他倒是察覺到了禾曄精神不佳,隻以為是昨晚被自己折騰狠了,沒有精神,為了讓他好好休息,沒敢頻繁上前打擾。
至於禾曄自己,他無腦的玩了一個小時遊戲,歡樂豆輸光後,有些困乏,便放下了手機,閉眼休息。
下午2:38分,牧夕璟第n次朝門口的太師椅望去,心裡生出幾分擔憂,這都已經過去整整一上午了,禾曄依舊沒有半點食欲,看起來身體很不舒服的樣子。
難道是昨晚自己傷到他了?
牧夕璟想到這點,立即放下平板,輕輕拉開椅子,繞過長木桌,悄無聲息地走到太師椅旁邊。
在看到禾曄白皙的皮膚泛起一層淺淺紅暈後,一股不好的預感在他心底生出。
他伸手探上禾曄的額頭,感覺到掌心處傳來微熱的溫度,擰起眉道:“禾曄,你發燒了。”
熟睡中的男生被吵醒,不悅地皺起眉頭,還沒睜眼,耳邊就傳來禾爸焦急的聲音。
“啊,怎麼突然發燒了?”
禾安康起身走過來,也伸手摸了下禾曄的額頭,擔憂道:“摸著確實有點燙。”
“是不是衣服穿少了,剛才我說讓你多穿衣服,你還不想聽,這下好了……”
聽到禾爸的關心指責,牧夕璟出聲製止:“禾叔叔,禾曄這會兒不舒服,先彆吵他了。”
禾爸聞言,沒再繼續說教,從櫃台抽屜裡拿出一根溫度計遞過來。
十分鐘後,禾曄把夾在腋窩裡的溫度計抽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度數,就被旁邊等著的男人抽走。
牧夕璟:“38.6度。”
禾爸說道:“確實在發燒,我去診所給他拿點藥去。”
牧夕璟倒是沒阻攔,目送禾爸打著傘疾步離開。
等人走遠了,他才收回視線,看著病懨懨的禾曄,心疼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的確是牧夕璟過分了。
前一晚還知道收斂,昨晚卻如同禽獸一般,說什麼塗完藥就走,結果卻把人按在浴室裡狠狠欺負,到最後禾曄整個人都險些癱在地上。
男人的大手覆在禾曄的小腹上,關切道:“禾曄,昨晚是不是弄傷你了?”
禾曄覷他一眼,冷聲回了句:“洗澡時間太久了。”
正常人誰會被困在浴室裡三個多小時,紙紮店裡不通天然氣,電熱水器的儲水量根本不夠他們折騰,中間很長時間,禾曄隻能關掉淋浴。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累的。
牧夕璟聞言,微微一愣:“抱歉。”
一向錦衣玉食的他根本想不到洗澡太長,會沒有熱水的問題。
再加上他體質特殊,根本不懼嚴寒,可禾曄是正常的活人,會因為溫度太冷生病。
牧夕璟越想越愧疚,伸手摩挲著他發燙的臉頰,問:“還能起來嗎,我帶你去醫院。”
禾曄搖頭拒絕:“不用。”
一個普通小感冒,喝點退燒、消炎藥就能好,沒必要大動乾戈。
禾曄覺得生病不是什麼大問題,可牧夕璟卻滿眼擔心懊惱。
“渴了。”
禾曄不喜歡被他這麼盯著,乾脆安排他做些事情。
男人聞言,立馬起身去接杯溫水過來。
禾曄喝完水,躺在太師椅裡玩手機,男人也不忙事情了,就坐在旁邊陪著。
二十多分鐘後,禾爸帶著診所醫生開的藥回來。
“醫生說你先喝藥,等燒退了,有力氣走路了,再過去讓他給你仔細看看。”
禾曄隨口應了聲:“嗯。”
然後他被牧夕璟伺候著喝下藥。
因為剛睡醒不久,禾曄倒也沒什麼困意,躺在太師椅裡偏頭看牧夕璟玩手機。
其實男人沒什麼心情玩手機,但被禾曄看著,他隻能打開遊戲,鬥地主給他看。
但因心思不在上麵,一向隻贏不輸的牧夕璟這次竟然敗了。
在禾曄印象中,牧夕璟打牌技術很強,經常幫他扭轉敗局。
因此在看到失敗的界麵時,他還有些愣不過神,詫異道:“你輸了?”
第207章 第 207 章
“嗯。”
牧夕璟倒不是太在意, 隨手點了下一局。
禾曄察覺出他無心遊戲,便沒再繼續觀戰,把玩起自己的手機。
一個小時後, 藥效上來,剛剛還清醒的禾曄意識逐漸混沌, 聽著外麵嘩啦啦的雨聲, 漸漸入睡。
雖然被‘強製關機’了,但禾曄睡的並不沉。
睡夢中,他能聽到外麵嘩啦啦的雨聲,禾爸捆綁紙紮,用剪子剪棉繩的聲音,也能察覺到牧夕璟一直守在他身邊。
自己這次突然生病,似乎真把他嚇到了。
男人隔不久就要探一下他的額頭, 直到確定禾曄退燒後,才長舒口氣,壓著聲音將好消息告訴禾爸。
“禾叔叔, 禾曄退燒了。”
“那就好那就好。”
禾爸高興的同時, 又忍不住小聲責怪:“這孩子歲數也不小了,怎麼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呢。”
牧夕璟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怪我沒照顧好禾曄。”
“嗐, 這事哪怪得上你,你是他的助理,又不是貼身保姆, 總不能一天24小時跟著他。”
牧夕璟笑著應道:“如果禾曄不覺得厭煩, 24小時跟著也不錯。”
可能是怕吵醒禾曄, 禾安康聞言隻是笑了兩聲, 沒有往下接話-
這場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眼看快五點鐘了, 還沒有減小的架勢。
禾爸站在店門口望了眼陰沉沉的巷子,又朝太師椅裡熟睡中的人看了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將禾曄叫起來帶去診所看看。
牧夕璟以為他是害怕,主動提議道:“禾叔叔,我送你到巷口。”
禾爸擺手道:“不用,我有點擔心小曄,他這都睡兩個多小時了還不見醒,是不是燒著呢?”
牧夕璟低聲應道:“已經退燒了,估計這兩天事情太多累著了,今天難得休息,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您彆太擔心,今晚我會留下來守著他,如果等會禾曄再燒起來,我就帶他去醫院急診。”
禾安康趕忙說道:“這太麻煩你,還是我給你阿姨打個電話,讓她開車過來把小曄接回家住吧,晚上有我倆看著,安心一些。”
牧夕璟拒絕:“不用了,我能照顧好他。”
“你家還有兩個小孩子,他們抵抗力弱,禾曄帶病回去容易傳染給他們。”
禾安康還想再說什麼,結果被一道沙啞的聲音打斷:“牧夕璟,把我爸送到巷口。”
禾曄醒了,瞧見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陰雨天的晚上,鬼巷更加凶險,但他懶得動彈,隻能指使牧夕璟去送了。
“好。”男人隨口應道。
“你醒了。”禾爸應道:“現在還覺得難不難受?”
禾曄搖頭,輕咳一聲,清了清沙啞的嗓子,說道:“我沒事,你快回去吧。”
“你跟我一塊回……”禾爸的話還沒說完,就聽禾曄嫌棄道:“家裡太吵了。”
禾安康噎住。
的確,兩個小孩兒就算再懂事,也才兩三歲,總會忍不住吵鬨。
見禾曄態度強硬,禾爸沒再堅持,再三叮囑他好好吃藥,實在不行就給他打電話。
禾曄回對方一句:“彆告訴我媽。”
禾媽一向拿他當寶貝,要是知道兒子病了,肯定擔心的今晚都睡不好覺。
“知道了。”
禾爸隨口應和了一聲,撐開傘與牧夕璟走入雨幕中。
十分鐘後,男人重新回來,禾曄依舊窩在太師椅裡沒動彈。
這才五點多鐘,外麵天色已經徹底暗沉下來,紙紮店裡漆黑一片,牧夕璟將傘合上,放在櫃台邊瀝水,伸手打開燈,將店門虛掩上,問禾曄:“喝水嗎?”
禾曄:“嗯。”
牧夕璟拿起水杯,去接了水溫水過來。
沒有禾爸在場,他也不用再拘著與禾曄保持距離,直接把水杯喂到了男友嘴邊。
禾曄確實渴了,撐起身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
牧夕璟看他這副被澆灌透了的滿足模樣兒,忍不住笑出聲:“餓不餓?”
禾曄依舊沒什麼胃口,但他知道自己應該吃點東西了,否則身上沒力氣。
他問:“吃什麼?”
牧夕璟反問:“你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
禾曄認真想了下,說道:“想喝湯。”
“好。”牧夕璟又問:“是去我家,還是讓人送來?”
禾曄道:“送到巷口吧,等會還要直播。”
牧夕璟解釋道:“我已經幫你請假了,今晚好好休息。”
禾曄拒絕道:“一個小感冒,沒那麼嬌氣。”
牧夕璟卻不認同:“就應該嬌氣一點,今晚氣溫低,店裡沒有空調,去我那兒住吧。”
禾曄再次拒絕:“不去。”
牧夕璟猜出他是懶得動彈,商量道:“我可以讓司機來巷口接。”
禾曄依舊搖頭,看得出是真不挪窩。
牧夕璟也不強求,給阿姨發去消息,讓她準備好晚餐送過來。
一個多小時後,男人去巷口取餐。
禾曄平時的飯量就不多,今晚吃的更少,隻吃了幾口菜,喝了半碗肉粥就表示沒胃口了。
吃過飯,禾曄沒再窩回太師椅裡,在店裡來回走動消食,順便聽牧夕璟倚在長木桌邊說事情。
“剛剛送禾叔叔到巷口時,他問了我手上戒指是怎麼回事?”
牧夕璟晃了晃左手上的戒指。
禾曄抬起眼皮,覷他一眼,讓他接著往下說。
男人輕笑著,故意逗他:“我實話實說了。”
牧夕璟察覺到對方丟過來的冷眼,笑得更開心了,故意賣關子道:“自己買的。”
“……”
倒真是實話。
禾曄垂眸瞥了眼自己右手上的戒指,回想著今天睡覺時有沒有被禾爸看到,當時腦袋昏昏沉沉地,根本記不清。
牧夕璟看出他的顧慮,安撫道:“放心,有毛毯蓋著,禾叔叔看不到你手上的戒指,也沒往這方麵多想。”
禾曄淡淡應了聲嗯,將右手上的戒指摘了下來。
牧夕璟瞧見,麵容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禾曄?”
他不理解男友為什麼要摘掉自己送的戒指。
禾曄沒應他,從櫃台抽屜裡拿出一根長紅繩,對折揉搓成兩股,穿起指環,帶在了脖子上。
牧夕璟壓下眸底的不虞,問道:“怎麼不帶在手上?”
禾曄:“太招眼了。”
昨晚直播,牧夕璟手上的戒指被網友看到,結果掀起那麼大風浪。
今晚又被禾爸看到。
如果禾曄不摘下來,明天禾爸肯定能瞧見他手上帶著跟牧夕璟的同款戒指。
他現在還沒想好怎麼應付家裡人,更沒有那麼多精力去解釋他與牧夕璟之間的關係。
再加上後天還要拍攝綜藝,到時候手上的戒指出現在鏡頭裡,更加不好解釋。
牧夕璟心底生出幾分失落,但也知道不能太逼禾曄太緊,他本就不喜歡麻煩,再加上病著,不想處理這些事兒也正常。
“好。”
牧夕璟不情不願地將手上戒指摘下來遞過去:“那你也幫我串起來吧。”
禾曄瞥了眼他手上的戒指,伸手接過來,走上前握住男人左手,重新帶了回去。
“你不用。”
牧夕璟沒料到對方會幫自己帶戒指,一時間有些愣不過神來。
中秋節當晚,他都沒敢要求禾曄給他帶上,擔心對方嫌儀式感太重,麻煩。
沒想到現在給實現了。
男人壓著情緒,上前一步,將人攬入懷中,嘴唇輕輕碰了下他的耳垂。
禾曄不明所以地將人推開,說道:“把請假條撤了吧。”
他斷斷續續睡了十幾個小時,又喝了退燒消炎藥,這會兒精神不算太好,但也睡不著,倒不如直播一會兒。
明天去W城,又要幾天時間不能直播。
“好。”
牧夕璟見他這麼說,也沒強求,隻叮囑一句:“如果覺得累了就跟我說,咱們提前下播。”
禾曄:“嗯。”
晚上九點,兩人照常直播。
網友們見禾曄精神懨懨地模樣,以及沙啞的嗓子,紛紛調侃昨晚兩人的戰鬥是有多激烈!
牧夕璟出聲解釋:“大家彆亂猜,禾大師是病了,今晚卜完三卦提前下播。”
大部分網友們一聽生病了,都收起開玩笑的心思,關切的勸禾老板注意身體,讓牧助理細心照顧。
但還有一部分磕cp的網友不肯死心,不停地追問禾老板怎麼病了,是不是昨晚牧助理放肆過頭了,今晚淩晨幾點放禾老板去睡的覺?
雖然禾曄在網友麵前承認他們的關係,牧夕璟很高興,但卻不想將兩人的私事拿到公眾麵前細說,因此對於那些詢問他們床笫之私的評論,全都給忽視過去。
可能是網友們心疼禾老板,今晚的三卦並沒有什麼難度,都是想讓禾老板幫自己看看財運,或者感情。
不到十點半,三卦就全部結束。
牧夕璟說了明天要拍攝綜藝,接下來幾天不直播的事情,然後就提出了下播,禾曄也沒阻攔,最後在大家的體諒,以及不舍中關了直播。
直播結束,牧夕璟又拿來體溫計,給禾曄量了一□□溫。
37.6°,低燒。
禾曄在男人的監督下,又吃了一頓藥,準備洗漱躺下休息。
他見牧夕璟倚在桌邊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直接出聲趕人道:“你該走了。”
牧夕璟應道:“我今晚留下來陪你。”
這句話說完,他感覺到對方的眸色裡多出幾分警惕之意,淺笑著伸手揉了下禾曄的腦袋,保證道:“安心點,隻是單純地留下來陪你休息,沒有其他想法。”
然而,昨晚的言行讓他在禾曄這兒的可信度為零。
牧夕璟見自己說完,禾曄眸底的戒備依舊不減半分,無奈苦笑:“禾老板,你病著呢,我還不至於那麼禽獸。”
第208章 第 208 章
禾曄對男人雖不信任, 卻架不住對方臉皮厚,一遍一遍地保證、磨蹭,最後成功爬上了床。
不過牧夕璟到底有分寸, 沒有再像昨晚那樣食言而肥,抱著禾曄老老實實地睡了一晚。
夜裡, 男人幾次睡醒查看禾曄的體溫, 期間還幫他端了兩杯水。
禾曄半夜起來上洗手間,牧夕璟都要守在門外,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事情。
弄得人很是無奈。
他隻是感冒,又不是殘了。
不過禾曄也懶得計較,看牧夕璟那生疏緊張的模樣,估計是當慣了大少爺,不怎麼會伺候人, 生怕照顧不好自己,才表現得關心過度。
可能是感冒藥裡安眠成分太高,也可能是牧夕璟的懷抱太舒適, 這一夜禾曄睡的很不錯。
倒是禾爸, 一夜未眠-
晚上九點多鐘,主臥室裡, 將兩個小崽子哄睡著後,禾爸躺在床上準備刷一刷視頻消遣時間。
他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白兔app的推送消息。
【您關注的‘了凡塵、禾老板’已經開播, 歡迎進來觀看……】
禾安康詫異, 兒子不是病了嗎, 怎麼還直播?
他隨手點進去觀看, 見禾曄神情懨懨的模樣,剛準備發一條讓他去休息的彈幕, 結果看到評論區全是對禾曄與牧夕璟的調侃。
牧助理也太不知道節製了,竟然把禾老婆欺負成這個樣子
牧助理昨晚被老婆喂飽了嘛!
牧助理幾點放老婆去休息的?
……
禾安康看著這些言論,眉頭逐漸擰起,跟旁邊同樣玩手機的老婆抱怨道:“網上這些人真是胡說八道!”
禾媽疑惑:“怎麼了?”
禾安康把手機拿到老婆麵前,讓她看評論區裡網友們的言論。
禾媽看完,也跟著皺起眉頭,問:“小曄和小牧什麼時候在一起了?”
禾安康道:“兩個男人在什麼一起啊,都是這些網友胡說八道的。”
禾媽卻不這麼認為:“不對,如果是這些人胡說霸道,咱兒子不可能不阻止。”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在白兔app的搜索框裡搜索:【禾老板】
搜索詞條自動跳出來,其中一個就是:【禾老板牧助理 官宣】
她點了進去,第一個就是前晚禾曄在直播間親口承認,兩人在一起的視頻。
禾爸在旁邊聽到禾曄的話,臉瞬間沉下來。
“這小子!”
禾媽見他拿起手機,趕忙阻止:“誒,你乾什麼?”
禾安康沒好氣道:“給禾曄打電話,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禾媽直接將他的手機抽走:“打什麼電話,沒看見兒子正直播呢。”
禾爸怒道:“他都這樣了,你還不生氣!”
禾媽不滿道:“都哪樣了?”
禾爸氣的直結巴:“小牧他是男的!”
禾媽神情平靜地望著他:“然後呢?”
禾爸:“兩個男人談戀愛……”
“行了。”禾媽製止他後麵的氣話。
“老禾,這麼多年了,咱兒子是什麼性格,你應該清楚,他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已經做好了決定,你現在打語音過去,要麼他直接給你掛了,要麼你罵一句,他不但掛你電話,還會直接給你拉黑。”
禾爸噎住:“難道咱就這麼看著小曄喜歡上男人?”
禾媽不答反問:“那你覺得咱兒子就算不喜歡小牧,他能給你找個兒媳婦兒,生個孫子、孫女,像正常人那樣生活嗎?”
禾爸再次語塞。
不能。
他們早已經發現禾曄與其他孩子有所不同。
他從小就跟家裡人不親近,身邊沒有同伴、朋友,喜歡獨來獨往,放學後也隻待在他爺爺身邊學術法。
他們一直認為禾曄跟爺爺親近,可禾老爺子走的時候,禾曄隻是神情冷漠地參加葬禮,沒有落下一滴眼淚,從頭至尾都沒有表現出傷心難過的模樣。
之前,他們夫妻還私下討論過:禾曄以後怎麼成家?
可聊到最後,兩人皆是長聲歎息。
依照禾曄的性格,應該不會喜歡上彆人,很可能會終身不娶。
禾媽說道:“之前我們不是一直擔心,咱倆年歲大了,以後走了,隻留小曄自己在世上,病了無人照顧,年老無人送終嗎?”
“現在他有了伴侶,雖然是男人,但至少不是一個人了,不也挺好嘛?”
禾安康不滿道:“哪裡好,小牧比咱兒子大三四歲,不一定誰給誰送終呢。”
“再說了,咱兒子那俊模樣,誰知道牧夕璟是不是貪圖小曄的美貌,萬一他以後遇到更好的,拋棄咱兒子,那小曄豈不是委屈死了。”
“也是。”禾媽認同道:“但我感覺小牧不像那種三心二意的人。”
“再說了,你仔細想想,中秋節那晚小牧來咱家可是帶了幾十樣東西,個個價值不菲,要隻是一個普通助理,至於那麼殷勤地討好咱們?”
禾安康驚呼:“你早就發現他們關係不一般了!”
禾媽否認道:“也不是,當時隻覺得疑惑,他一個助理為什麼要買這麼多貴重的東西送我們,但現在知道他和小曄的關係後,感覺就能說得通了。”
禾安康小聲嘟囔:“誰稀罕他那點東西。”
禾媽瞥他一眼:“行了,少在這兒嘴上逞能,之後不要在咱兒子麵前說難聽話,否則惹煩了小曄,到時候他跟你斷絕父子關係,可彆怪我沒提醒你。”
禾安康心裡的怒火被這句話瞬間澆滅。
彆說,禾曄這小子真能乾出這種事情。
禾媽見他還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勸道:“彆想那麼多了,說不定小曄談一場戀愛,慢慢就產生感情了呢,再說了,咱兒子這外形條件,誰看不上誰還不一定呢。”
“我反而覺得他倆這事兒,吃虧的不一定是咱兒子。”
禾安康疑惑不解:“什麼意思?”
禾媽分析道:“咱兒子情感缺失啊,如果小牧想讓咱兒子喜歡上他,肯定要付出很多精力和心血才行。”
“如果他不是真喜歡咱兒子,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估計還沒等咱兒子動心,他就知難而退了,那小曄應該不會太難過。”
“反倒是你,應該想想怎麼對兒子好一點,不然等你走了,說不定連兒子的一滴眼淚都帶不走。”
禾爸:“……”
這話真是夠紮心的。
禾媽將禾爸的手機丟回去,說道:“不過你既然擔心咱兒子被騙,有時間旁敲側擊地問問,看看兒子因為什麼原因,答應跟小牧在一起的,再多看看小牧的性格、人品怎麼樣。”-
翌日清早,禾曄難得早起。
他剛洗漱完,聽到禾爸用鑰匙開店門的聲音。
他回臥室換下睡衣,走了出來,聽到禾爸主動與他打招呼:“早上好兒子,昨天晚上沒再發燒吧?”
禾曄回道:“沒。”
“那就好,你這會兒看起來比昨天精神不少。”
禾安康說道:“對了,你生病的事兒,我今早跟你媽提了一嘴,她有點擔心,在家正給你燉排骨湯呢,說等會兒送過來。”
禾曄晚上直播,第二天都是快到中午了才起床。
禾安康原想著讓老婆晚一點過來,以免吵醒兒子睡覺,沒想到禾曄今天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
禾曄:“嗯。”
兩人正聊著,牧夕璟從休息室裡出來,笑著與禾安康打招呼:“早,禾叔叔。”
昨天上午,他看到牧夕璟留宿在店裡,還不覺得有什麼。
可現在知道了他與自己兒子的關係,心裡立即生出了不適感。
他嗬嗬笑了兩聲,打招呼道:“小牧昨晚沒回去啊?”
牧夕璟笑道:“沒有,留下來照顧禾曄。”
哦,差點忘了,昨天他說帶兒子回家住被拒絕,牧夕璟說他會留下來照顧小曄。
禾安康儘可能地讓自己表現如常,笑著說道:“差點忘了說,你阿姨特意讓我跟你說一聲,先彆吃早飯,等會嘗嘗她的手藝。”
牧夕璟順勢應下:“好。”
“那我先回去洗漱,順便收拾一下行李。”
“行,去吧。”
禾爸嘴上應著,隨意地擺了擺手,眼睛盯著屏幕,點開老婆的消息框,告訴她小曄醒了,示意她做飯速度快一點兒,彆讓孩子餓著肚子等太久-
昨天的綿綿細雨一直下到了後夜,巷子裡到處都是積水,路上變得泥濘不堪。
此時天空放晴,陽光照進紙紮店裡,看起來暖烘烘的。
禾曄將太師椅往門口挪了挪,保證大半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下,將毛毯裹在身上,繼續鹹魚的窩著。
這樣吃飽就睡,睡醒癱著,身心放鬆的生活,令人心情愉悅。
然而,這種愉悅並沒有持續太久。
禾爸狀似無意地詢問道:“兒子啊,你最近有沒有看過關於自己的視頻?”
禾曄不鹹不淡地回複兩個字:“沒有。”
禾安康語調恍然道:“怪不得。”
禾曄睜開眼,疑惑地問:“怎麼了?”
禾安康氣憤道:“最近網上竟胡亂傳播一些東西,說什麼你和小牧是一對兒,還說這事兒是你親口承認的,網上這些人真是胡說八道,什麼謠言都敢亂傳,下次我再看到一定全給他們舉報了。”
禾曄聽出禾爸話裡話外的試探,估計是刷到了關於他的直播視頻,知道了他跟牧夕璟的事情。
“不是謠言。”
“不是謠言?”禾安康故作震驚道:“你和小牧真在一起了?”
禾曄:“嗯。”
禾安康:“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你怎麼不跟我和你媽說一聲啊?”
禾曄:“沒想好怎麼說。”
他們知道了,肯定會有一大堆問題,禾曄懶得解釋太多。
原本他想再拖一拖,但今天禾爸主動提起,他便順口承認了。
果然,禾爸的問題隨之拋來。
“兒子,你真的喜歡他嗎?”
第209章 第 209 章
禾安康等了許久, 都沒有等到對方的應答,他疑惑地朝禾曄望過去,見對方躺太師椅裡, 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根本沒將他的話聽入耳中。
“兒子?”
禾曄依舊沒理。
禾安康見他裝死, 卻不肯放過, 放下手上的骨紮,走到跟前,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一瞬不瞬地盯著禾曄,一副今天必須說清楚,不許糊弄過去的架勢。
禾曄被看得很是無奈:“我成年了。”
“我知道你成年了,也知道你現在本事大, 很多事情不需要我和你媽插言,但在感情上,你卻是一張白紙, 很可能被人欺騙, 我放心不下。”
“兒子,你老老實實告訴我, 你是真喜歡小牧嗎?”
“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
禾曄:“知道。”
他回答得這麼肯定,反倒是讓禾安康怔了下神,追問:“什麼感覺?”
“不排斥他的觸碰。”
禾曄感覺自己對牧夕璟挺縱容的, 否則當初他不可能牽到自己的手, 現在更不可能被欺負到生病的地步。
禾安康被他這句話噎住, 立即像炸毛的刺蝟, 高聲質問道:“牧夕璟碰你哪了!”
“……”禾曄皺眉不滿地控訴:“爸。”
禾安康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副非常擔憂地架勢:“兒子, 你從小就感情缺失,對家裡人都沒怎麼親近過,又怎麼會輕易地喜歡上一個外人,而且小牧剛來三四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內,你怎麼可能就動心了呢?”
“你說喜歡他,但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和你媽怎麼能放心讓你跟了一個毫不了解的男人。”
禾曄糾正道:“是他跟了我。”
禾安康焦急道:“你往家裡帶一個不熟悉的男人也不行啊。”
禾曄被問的煩悶不已,恨不得把牧夕璟給召回來。
有他在,肯定能擺平禾爸,煩不到自己麵前。
“況且你倆才認識三四個月的時間,又互相了解多少,他什麼性格,人品,家裡什麼情況,喜歡你什麼,以後怎麼打算……”
禾安康正喋喋不休地嘮叨著,突然被一句話打斷。
“我可以分手。”
“啊?”禾安康怔住:“分……分手?”
他還沒說什麼呢,怎麼就分手了!
禾曄朝禾爸望過去,沉靜如水地黑眸中帶著些許的煩躁,表示著他此時心情不佳。
原本還火急火燎地禾安康瞬間消了氣焰,語氣都軟了幾分:“……倒也不用,先談著吧,我再觀察觀察,看看小牧這人怎麼樣。”
“行了,你曬太陽休息吧。”
禾安康不敢再多說,佯裝不耐煩地將椅子放回茶幾邊,重新坐回自己的小矮凳上,繼續捆編骨架。
上午九點半,禾媽開著小電車過來,不但帶了排骨湯,還有兩葷一素的早餐。
禾爸在旁邊看著,忍不住酸溜溜地說:“大早上就給兒子準備這麼豐盛,我卻隻能鹹菜配白粥。”
“你起開。”禾媽嫌棄地將他趕走,環視一圈後,問禾安康:“小牧還沒來嗎?”
禾爸語氣瞬間冷淡下來:“回去收拾東西去了,應該快過來了。”
“哦。”禾媽將飯盒重新蓋上:“那等他來了再吃。”
她重新合上蓋子,伸手就去探禾曄的額頭,見他溫度正常,稍微放心道:“不燒了就行。”
“最近開始降溫了,兒子你可要注意保暖。”
禾曄:“嗯。”
禾媽知道禾曄最怕嘮叨,也沒說太多,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握著他的手安靜地陪他曬太陽。
十幾分鐘後,一道渾厚的聲音在巷子裡突兀響起:“應該是這家吧。”
另一道男聲回應:“估計是。”
兩個又高又壯的男人走到店門口,禮貌詢問:“你好,請問這是禾老板的紙紮店嗎?”
不等禾曄開口,禾爸已經問道:“啊是,你們是哪位啊?”
其中一個穿黑色薄外套的高大男人解釋道:“我們是來安裝空調的。”
“什麼空調?”禾安康疑惑地看向禾曄,問他:“兒子你買空調了?”
禾曄搖頭。
禾安康瞧見後,對兩人說道:“兄弟,我們沒買空調,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男人聞言,掏出手機核對,說道:“商璽巷,了凡塵紙紮店。”
他嘴裡念叨著,抬頭看向店門上麵的招牌,肯定道:“沒錯,就是你們店的空調,是一位牧先生下的單。”
三人立馬反應過來,是牧夕璟。
禾安康皺眉道:“好端端地,他買空調做什麼?”
禾媽沒好氣道:“空調還能乾什麼,這不是馬上天冷了,估計是怕咱家小曄凍著。”
既然確定了買主,禾爸、禾媽便開始給空調安排位置,兩位大哥去巷口拉空調過來。
禾曄躺在門口礙事,便將太師椅挪了位置,坐去長木桌邊歇著。
沒等空調裝上,洗了澡,換了一套衣服的牧夕璟就過來了。
他手上隻提了一些水果,並不見行李。
店裡難得有這麼多人,禾爸、禾媽都是擅長打交道的性格,與裝空調的兩位大哥閒聊著把空調裝上了。
牧夕璟提著水果徑直去了後麵洗手台清洗。
禾曄是唯一的大閒人。
半個小時後,禾曄淨手吃飯,牧夕璟坐在對麵,一邊幫他盛排骨湯,一邊應付禾爸、禾媽試探性地問話。
兩三個問題聊下來,聰明如牧夕璟便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對待禾爸、禾媽的盤問也變得認真起來,甚至主動交代起自己的事情。
牧夕璟無父無母是孤兒的事情,上次在中秋節的飯局上已經說過,禾爸便開始追問,他從小跟著誰長大,家裡什麼情況……
相比禾曄的不耐煩,牧夕璟應付起來這些就變得遊刃有餘。
他說自己是跟著爺爺長大的,但在他十幾歲時,爺爺也去世了,將他托付給了管家照顧。
“管家?”
“嗯。”牧夕璟主動交代了自己的家底。
他沒說自己是互聯網龍頭集團的幕後老板,隻說用手上的餘錢投資了幾家公司,目前收入還不錯。
至於那些公司的名字,一個比一個響亮。
還有名下的幾套房子,不是彆墅,就是大平層,而且全是黃金地段。
這一段說下來,直接讓禾爸、禾媽驚的呆住。
他們知道牧夕璟有錢,但沒想到會這麼有錢,他們兒子竟然無意間傍上了一個家底殷實的豪門大少爺!
聊到最後,禾爸反而不自信了,他問牧夕璟:“小牧,你條件這麼好,怎麼就看上小曄了呀?”
他們兒子雖然模樣出眾,但除了這點,好像也沒什麼其他優點了,特彆是他對人冷漠,脾氣怪異,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性格。
按理說,牧夕璟完全沒必要自找麻煩,主動來貼禾曄的冷臉。
牧夕璟揚眉淺笑,誠懇且認真道:“在我眼中,禾曄就是更好的。”
他之所以達到現在的實力背景,就是為了能配得上禾曄。
禾爸、禾媽對此不太理解,但也看出牧夕璟不是在說笑,便也放心了。
“小牧,你和小曄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阿姨不反對,有你照顧小曄,我放心,隻希望你能始終如一,不要辜負了他。”
牧夕璟承諾道:“我會的,阿姨。”
禾曄在一旁安靜地吃著,見牧夕璟通過自己父母的‘輪番轟炸’,將一杯溫水推到他麵前。
吃過早飯,禾媽便將飯盒收拾好,開車回家了。
禾曄吃了藥,繼續躺在門口曬太陽。
牧夕璟雖然不懼陽光,卻也談不上喜歡,搬了張椅子,坐在另一側陰涼處看禾曄打遊戲。
既然禾爸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關係,牧夕璟也不用再刻意保持距離,甚至在禾曄輸比賽時,捏捏他的臉,表示安慰-
下午一點,禾曄吃過午飯,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半個小時後,與牧夕璟一起走出巷子。
司機已經開車在巷口等著,牧夕璟收拾好的行李早安置在了後備箱裡。
二十多分鐘後,將他們送入機場。
飛機三點多鐘準時起飛,五點十幾分在W城機場落地。
兩人打車去往節目組安排的酒店,依舊是大床房,但被牧夕璟直接升成了總統套房。
禾曄沒阻止,但丟給了對方三個字:“不報銷。”
牧夕璟聞言,輕笑著應了聲好,牽起他的手上了電梯。
兩人將行李放下後,出門找了個飯店解決溫飽問題。
為了讓牧夕璟吃的舒心,依舊選了一家高檔餐廳,禾曄點餐時看著上麵的價格,心裡忍不住盤算,如果節目多拍幾天,他一期節目掙的錢,是不是還不夠他們兩人吃住?
因為禾曄還病著,吃完了晚飯,兩人就徑直回了酒店。
禾曄吃完藥,衝了個澡,躺在床上看電視。
牧夕璟下樓去了會議室,與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對接明天拍攝的事情。
等他忙完回來,洗完澡,準備找自己的小男友溫存一番時,卻發現禾曄已經倚靠在床上睡著了。
牧夕璟滿臉無奈地走上前,輕手輕腳地將多餘的枕頭拿開,讓他平躺睡的舒服一些。
禾曄睡覺輕,被人挪動就有蘇醒的跡象,睜了下酸澀的眼睛,見是牧夕璟,問了句:“忙完了?”
男人被他這迷糊的模樣,沙啞的嗓音可愛到了,輕聲應道:“嗯,睡吧。”
他說完,俯下身,在禾曄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道了句:“晚安。”
第210章 第 210 章
翌日清早, 禾曄醒來,感覺到腰間搭著一隻胳膊,身後是溫熱強壯的胸膛, 甚至能聽到砰砰砰地心跳聲。
他的理智還未完全清醒,大腦胡亂地想, 牧夕璟不是厲鬼嗎, 為什麼會有心跳?
難道牧夕璟也是活死人?
他那麼有錢,應該能買很多壽命。
想到這兒,禾曄下意識地嗅了嗅鼻子,酒店房間裡,除了有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外,並沒有其他難聞的氣味。
在其他活死人身上,禾曄能聞到一股難聞的腐爛屍臭味, 但牧夕璟身上沒有,他身上隻有沐浴液、洗發水的味道。
所以,牧夕璟現在是活人?
可活人又怎麼能闖入地府, 況且他肩頭的陽火那麼弱……
禾曄胡思亂想了一會兒, 卻沒想出什麼頭緒。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掀開被子, 準備起床。
可禾曄剛有動作,就感覺到腰間的手臂一緊,身後傳來一道悠長的呼吸聲, 嗎, 牧夕璟的下巴抵在男生的後腦處, 因為剛睡醒, 低沉的聲音裡帶著毫無防備的慵懶沙啞,打招呼道:“醒這麼早。”
禾曄輕聲應了句:“嗯。”
身後傳來衣服與被子摩擦的聲音。
牧夕璟撐起上身, 去拿床櫃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十三分。
“時間還早。”
男人重新躺回被窩,將禾曄攬入懷中,親了下他的耳垂,見男生沒了睡意,便開始交代今天的拍攝流程。
“今天還是與前幾期一樣,九點下樓做妝造,十點大巴車帶你們去召靈地點,進行三次召靈。”
“下午你們需要抽簽,將七人分成三組,分彆去三套房子進行探查。”
“上期節目播出後,反響不太好,都說不如前麵兩期精彩,估計後麵節目組輕易不敢再亂搞事情。”
牧夕璟說的是節目組胡亂塞嘉賓的事情。
禾曄:“嗯。”
沒有多餘的嘉賓騷擾,對他來說是好事兒。
牧夕璟察覺到他心情不錯,也跟著勾了勾唇角,伸手探上他的額頭,關心問:“今天還感覺乏力嗎?”
禾曄撐起身,將枕頭調整位置,半倚半靠著說:“好多了。”
前兩天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打盹、精神萎靡,在飛機上牧夕璟還與他商量要不要取消這期節目的拍攝,被禾曄拒絕了。
牧夕璟坐起身,拿起旁邊一個枕頭墊在他身後,也調整了一下自己枕頭,與禾曄一樣倚靠著,拿起手機詢問:“早餐想吃什麼?”
禾曄脫口而出:“火鍋。”
這兩天生病沒什麼胃口,吃的飯食也清淡,嘴裡全是藥的苦澀,很想吃一些口味重的東西。
牧夕璟提醒道:“早上不能吃太重口,刺激腸胃。”
他說完,見禾曄不太高興,商量道:“晚上我陪你去吃火鍋,早上先吃點蛋餅,或者清湯麵?”
禾曄思索半秒,說道:“餛飩吧。”
牧夕璟爽快答應:“好。”
男人打了前台電話,讓服務員八點送餐上來。
兩人窩在床上閒來無事,打開電視,隨便放了一部電影,閒聊起天。
這次話題,是禾曄主動挑起。
“牧夕璟。”
“嗯?”
“你是活人嗎?”
牧夕璟被一時問住,思索道:“不算是。”
禾曄:“你有心跳。”
有心跳、有體溫、像正常人一樣吃飯、睡覺,不怕陽光……
怎麼看都不像是一隻厲鬼。
正因如此,前期兩人相處那麼長時間,禾曄都沒有質疑過牧夕璟不是活人。
牧夕璟應道:“嗯,有生命體征,但不算是活人。”
禾曄仰頭看向男人英俊的側顏,問:“會變老嗎?”
牧夕璟:“不會。”
三四十年前,他就是這幅模樣。
禾曄:“活死人?”
牧夕璟猜出對方的想法,解釋道:“算是溯本同源。”
“我是被你救活的。”
禾曄挑眉,問:“怎麼救活的?”
牧夕璟搖頭,表示不清楚。
“你沒告訴過我,不過現在這些不入流的借屍還魂術,應該是借鑒了你的東西。”
禾曄心底生出一種猜測,問男人:“我也是博道院裡的人?”
牧夕璟:“不是。”
那就好,至少他前世不是一個無惡不作、草芥人命的術士。
牧夕璟:“不過,博道院這個名字,是你給起的。”
禾曄:“……”
到底沒脫開關係。
禾曄側頭覷了他一眼,示意男人繼續往下說。
“你說,道法不應該有正邪、高低之分,術法好壞全看術士如何運用,道法眾多,不應該被一家獨大,然後就給一處新道觀起了這個名字。”
禾曄問:“哪個道觀?”
如果隻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道觀應該還存在。
牧夕璟搖頭:“不知道,後來那裡麵的兩個道士結伴雲遊四海,道觀慢慢荒廢了。”
怪不得華夏協會裡的道士說,查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博道觀到底在什麼地方。
禾曄問:“我與博道院的牽扯深嗎?”
牧夕璟:“不深。”
之後,禾曄又問了幾個問題,牧夕璟將他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不過從男人不鹹不淡地語氣中聽出,對於這個害人不淺的道觀,他並不怎麼熟悉。
沒一會兒,禾曄就失去了探究的興趣,聽著電視裡播放的聲音,打開了鬥地主。
牧夕璟伸手將人半攬入懷中,看著他在遊戲裡‘大展身手。’
八點,服務生準時敲門,送來早餐、水果。
兩人起床洗漱,吃過早餐,收拾一番後下樓去做妝造-
中午10:43分。
大巴車抵達召靈地點,禾曄等人從車上下來。
這次召靈不是什麼荒廢倉庫,也不是什麼爛尾樓,而是一個非常破舊、臟亂,牆上寫著大大‘拆’字的老小區。
小區總共七層,窗戶外用來防盜的鐵柵欄全都生了鐵鏽,玻璃是非常老舊的那種藍色玻璃,低層的住戶為了隱私性,在窗戶上貼了各種花色的貼紙。
廚房的位置全是黑膩膩的油垢,紅色牆皮也都脫落、開裂,看起來這小區的確有些年頭了。
經主持人韓爍介紹得知,這小區已經被列入危房名單,裡麵的住戶已經全部搬走。
一番開場介紹後,禾曄、郭路權、陳羅昌、譚梁山、萎衣、李華城,以及新加入的董羅元七人進行抽簽。
禾曄抽到了2樓202室。
這是一間三室兩廳的房子,裝修破舊、雜亂,家具一看就是幾十年前的老古董,上麵的紅漆已經脫落的七七八八,頭頂是一盞昏黃的鎢絲燈泡,發出昏暗橘黃的燈光,根本照不清房間。
客廳、廚房、臥室的窗簾都緊緊拉著,透不進來一絲光線,將幾個房間襯得漆黑無比,黑漆漆的門洞仿佛深不見底,讓人心生怯意,總感覺屋子裡隨時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突然冒出來。
客廳中央,依舊擺著一張長木桌、兩把椅子。
桌上整齊擺放著招魂需要用到的物品。
禾曄走上前,用打火機點燃兩根蠟燭,坐在了裡麵的一把椅子上,背對著幾個黑漆漆地門洞,麵朝入戶門方向。
這次房間的燈沒有關閉,就這麼昏昏暗暗地亮著。
等了大概半分鐘左右,並沒有幸運觀眾進來,反倒是身後一直有涼風吹過來。
禾曄側頭朝身後瞥了一眼,不疾不徐地從托盤裡拿起一張黃紙,執起毛筆,點蘸了朱砂墨汁,默念咒語,快速畫出了一張鎮宅符,隨手貼在了自己的椅背上。
原本還在涼氣冒出的屋子,瞬間變得寂靜,那股涼意也隨之消失。
反觀其他房間的嘉賓,此時也在忙碌著。
他們身為術士,對那些東西都十分敏感,幾人在長木桌邊坐下後,皆是後背發涼,身後那幾個開著門的屋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此時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似乎做好了隨時嚇他們一跳的準備。
他們雖有了心裡準備,知道身後有不乾淨的東西,但並沒有去理會。
隻有萎衣,放出了保家仙進去探查。
一分鐘後,攝像監控裡,七道房門同時被人打開,進入房間的幸運觀眾,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進入禾曄房間的幸運觀眾,是一個上了年紀,身形佝僂的老頭,滿頭銀發,穿著老頭衫,外麵罩著一個深藍色的中山服,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進來,動作緩慢地在禾曄對麵坐下,主動打招呼道:“禾老板,你好。”
“你好。”禾曄直接詢問:“老大爺想召誰來?”
老大爺擺手道:“我不是來召魂的。”
“禾老板,你上次給那個老大哥算出壽命將儘,你能不能也給我算算,看我還能活多久?”
禾曄擰眉。
怎麼又來一個算壽命的。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抱歉。”
老大爺卻繼續道:“禾老板,我知道上次有人找過你算壽命,節目組也做出了警告,但我的情況與他們不太一樣。”
說著,他將一個紙條遞過來:“你先看看這個生辰八字,再聽我說。”
禾曄聞言,垂眸朝桌麵上的紙條瞥了一眼。
上麵記著一個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張美菊,像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禾曄的手指在桌下快速掐算,默默地在心底盤算一番,發覺這也是女人的八字,而且八字的主人已經去世多年。
他不解地望向對方,沒明白這老者到底什麼意思。
老頭渾濁的眼睛與他對視,伸出猶如枯樹皮般皺巴巴的手,指向自己,說道:“張美菊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