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燕聽到徐墨懷的話,腦子裡好像有根弦正在被撥動,發出即將斷裂的嗡響聲。
他這番話是沒有將她當做一個人看的,隻是當她是一個屬於他的物件,寧可毀了也不能轉手贈人。
徐墨懷看似對她恩寵,不吝於吃穿用度,卻也不在乎她,隻憑借自己的心意對她予取予奪。
蘇燕的腿疼到站不穩,強忍著不讓自己跪下去,她心裡都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不過是好心救了一個人,後來又喜歡上了他。如果說她真的有什麼錯,也錯在蠢笨好騙,錯在癡心妄想。
即便如此她就該遭到這樣的對待嗎?
“李騁去求的恩典,為何要罰我?”蘇燕朦朧的淚眼也蓋不住她眼底的怒火與委屈。“我能怎麼做?陛下總說我身份低賤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既然低賤,就該任李騁這樣的人將我當做物件討要。那我又錯在何處,他想做什麼,我這樣的低賤的人,難道有資格說不嗎?陛下為何不處置李騁,為何獨獨來罰我。”
蘇燕慘白著臉,唇瓣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她幾乎用儘了渾身的力氣,才說出一句:“陛下當初說報答我,便是指這樣的恩將仇報嗎?”
徐墨懷的眸光驟然一縮,猛地站起身,像是一條被激怒的毒蛇,陰鷙而冷戾的眸子死死盯著蘇燕,似乎在等著她識相地跪下認錯。
蘇燕毫不退縮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睛倔強地睜著,淚水卻繃不住地往下落。
徐墨懷緩緩踱步到她身前,目光落到她身上各處,唯獨不再去看她的雙眼。
“是朕高估了你,竟以為你能聰明些。”徐墨懷的手指捏住蘇燕的下巴。“你若真的識清了自己的身份,便早該斷了與李騁的牽扯,不說威逼利誘,即便他要你死,你也隻需記著不能生出背叛朕的心思。”
他嗓音低沉著,如同惡鬼附在蘇燕耳邊低語,僅一句便讓蘇燕遍體生寒。
“恩將仇報又如何,你以為朕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靠得是良善之心嗎?”
蘇燕忽然間想起徐墨懷逼死血親的傳聞,她不該指望徐墨懷對她抱有什麼惻隱之心。即便他勤勉為政,是一個勵精圖治的君王,可一旦真切地接觸到本人,才能看到他的虛偽涼薄,傲慢偏激……
在這樣一個人麵前,反抗即為最大的過錯。
徐墨懷身形高大,看她的時候總是微斂著眉眼,似乎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帶著施舍的味道。
徐墨懷給了她一番警告,卻並沒有輕而易舉地放過她。
他的目光輕輕掃過蘇燕發軟的雙腿,說道:“紫宸殿的每一個宮女都知道,除了朕以外,誰的話都不必聽從。唯獨你,連最簡單的事都學不會。”
徐墨懷覺著自己對蘇燕太過留情,才讓她恃寵而驕,竟敢指望李騁帶她離宮。隻要誰給了蘇燕一點恩惠,她就像一隻養不熟的狗,隨時就能搖著尾巴轉頭跟人跑了。
“你既總閒不下心,便去做個婢女,好好學著如何乖順地侍奉主子。”
他心中鬱結,在望向蘇燕的時候更加躁怒難平。
若不是她不知死活地去攛掇著李騁來討要她,今日他本是想要她留在宮中,先以宮女的身份留在他身邊,日後再給她一個體麵的位份。
然而此刻他算是發現了,蘇燕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斤兩,偶爾的服軟並不代表她乖巧聽話,不過是同樣的虛與委蛇罷了。她根本不值得他費什麼心思。
“你跑一次,便打斷一條腿。倘若你膽敢與任何人私通,朕會親自把毒酒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