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燕的臉色頓時更差了,這話好似她讀書識字,隻是為了不給他丟臉一般。
但她氣憤了半晌也拿他沒法子,獨自委屈了一會兒,就被他攬入懷中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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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燕回宮以後多在含象殿不外出,倘若外出了,也隻會去相隔不遠的紫宸殿,徐墨懷即便是讓她在書房睡覺,也不肯叫她自己出去找些樂子。
後宮中的妃嬪們從前便對她有所聽聞,不曾想她竟好端端地活著回來了,紛紛好奇是什麼樣的人徐墨懷中意。正值初春,梅園的花也開得正好,她們便攛掇著要邀蘇燕來賞花,屆時好好打探她的底線。
蘇燕入了後宮,遲早也要與她們相熟,林馥思慮片刻,便讓人去喚她。
林馥去請她,蘇燕沒有不去的道理,與徐墨懷說過一聲,他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蘇燕的侍女除了碧荷,從前的人都換了,蘇燕去的時候碧荷一直在提醒她少言,倘若有什麼不知道的,便儘管敷衍過去,還與她詳說了後宮中的嬪妃們都出自哪個名門。沒有一人不是望族,家世輝煌到令她連連咂舌。
等蘇燕到了,數十雙眼睛齊齊望向她,有好奇有輕蔑,無一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蘇燕這個外來者。
“蘇美人?”有人笑了一下,語氣還算和善。“入宮這麼多日,我還是第一次見你。”
蘇燕給對方行了禮,而後不久便看到了朝此處走來的林馥。
她與眾人寒暄了一番,沒有任何一個人提起過徐墨懷。
“聽聞蘇美人從前是中宮的婢女,你是做什麼的?”她們聊著,又將話頭引到了蘇燕身上。
其中有人的家族與林氏交惡,因此也會時常給林馥找不痛快,蘇燕的底細她們一早便清楚了,此刻再問,無非是想羞辱林馥,再順帶嘲諷蘇燕一番,借此平衡心中的不快。
蘇燕硬著頭皮答道:“從前在皇後娘娘宮中做些粗活。”
她說完後,便聽到有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聲音很輕,卻像根針似的紮在她身上。
“那倒真是好福氣,灑掃的奴婢,竟得了陛下的寵幸。”
她們有說有笑地議論起來,款款走動時連裙裾飄動的弧度都好看,每個人都儀態萬方,顯得蘇燕更加拘謹,站在其中格格不入。
從前蘇燕不是沒有被人鄙夷過,隻是她不曾與後妃們交際,再多冷言冷語也不會傳到耳朵裡,加之後來聽聞她過得淒慘,眾人心中反而對她多了憐憫。可如今她非但好好地活著,還住進了僅次中宮的含象殿,而她們入宮這麼多時日,卻不曾得到徐墨懷的臨幸,使得家中爹娘問起,她們都支吾著不知該如何答複。
倘若她蘇燕是個冠絕天下的絕世美人便罷了,她們還能說一句徐墨懷被美色所迷,偏生她不過有幾分姿色,除此以外一無是處,出身連她們的家奴都不如,卻硬生生將她們都比了下去,誰能沒有怨氣。
行至中途,有人起了興致,讓侍者擺了桌案,她們則觀梅詠梅,倘若誰說不上來,便自覺飲酒一盞。
蘇燕立刻就想請辭了,連林馥都明白了她們的意思,想打發著蘇燕走,幾個宮妃你一言無一語,半哄半勸,硬是將她留在了宴上。
她們輪番作詩,等到了蘇燕的時候,她自覺飲酒,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即便聽到了竊笑聲也不理會。連續幾次之後,蘇燕喝酒喝得腹中火熱,任由她們奚落暗諷,一句詩也不曾作出來,她們似乎也發現了,蘇燕真的沒什麼稀奇,便也不屑將注意放在她身上,各自玩得歡快。
她們不再玩詠詩的把戲,蘇燕卻仍不停地喝酒,到最後林馥沒忍住,讓身邊的婢女勸她離席。
碧荷過來接她,跟著蘇燕的侍者看到她腳步都虛浮不穩,忍不住皺眉道:“陛下吩咐過不許蘇美人飲酒。”
蘇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道:“我便是喝了,他要殺我不成?”
對方被她一噎,頓時也不作聲了。
蘇燕腹中好似有團火在燒,燒到四肢百骸。
她與這些人待在一處,分明是一隻山雞混到了鶴苑中,滑稽又可憐,何止是徐墨懷,人人都能輕賤她。即便穿上這一身華服,也成不了天上的雲霞,隻能一次一次的被人提醒,她出身低微,她賤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