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裡滿是哄勸的意味,蘇燕將手抽回來,欲言又止地看著徐成瑾,手指漸漸蜷起,指甲掐著掌心的傷口,疼痛讓她更加清醒。
“徐墨懷,我說的話都是發自真心,你若真的為了阿瑾好,今日便不該帶他來見我。“
以徐墨懷的性子,聽到她當日說得那般絕情,必定是要記恨上她,不殺了她泄憤便算是他還有人性了。她的確沒有想到,徐墨懷竟還沒有放棄勸她回宮。
皇宮不是她的囚籠,徐墨懷的情意才是。
蘇燕實在是信不過這種變幻無常的人,從前的怨恨無法輕易消磨,往後的歲月即便相守也是一對怨侶。
徐墨懷忽然也惱火了起來,心底隻覺得一片悲涼,他直直地盯著蘇燕,咬牙道:“蘇燕,你當真是倔得惹人生恨,你大可以告訴我,除了離開,要我做些什麼,要我如何待你好,你才肯留在我身邊。多年以來我何曾寵幸過旁人,無非是你不信我肯真心愛你,你認定我有一日會鄙棄你中傷你,你分明是杯弓蛇影。”
蘇燕被他的話激得心裡發堵,火氣也壓不住了,氣憤道:“你又憑何說我?分明是你說自己不信真心,如今卻怪我不信你是真心實意,你說了我便要信不成,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知道自己也有錯處,即便如此那也比不過徐墨懷,又不是她逼著他做這些,分明都是他活該,如今他竟還委屈上了。
徐成瑾看著方才還平和的二人忽然爭執起來,不禁有些啞口無言。在徐成瑾的印象中,蘇燕是個溫和到近乎呆板的人,而徐墨懷漠然又虛偽,他們簡直是世上最不登對的夫妻,可現如今兩人都是一副怨氣衝天的模樣,反而終於讓他們變得相配。
蘇燕說完後大抵也知道不該在徐成瑾麵前爭吵,怒瞪了徐墨懷一眼,隨即收斂了表情,壓低聲音道:“有阿瑾在我不屑與你爭論,與其逼著我回去,不如想法子治好你自己的瘋病。”
徐墨懷麵色陰沉,強忍著壓下不悅,語氣幽怨:“你跟我回去,我的病自然不藥而愈。”
“你病死最好。”蘇燕冷聲道。
他已經無所謂了,瞥了眼徐成瑾揪著蘇燕袖子的手,斥聲道:“鬆開。”
徐成瑾往蘇燕的懷裡躲,一副怕極了他的模樣,蘇燕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麼,怒道:“你是不是平日裡待阿瑾不好,動輒打罵於他?”
徐墨懷正想關切蘇燕的傷勢,忽然被蘇燕指責,皺眉道:“我何時動輒打罵他?”
徐成瑾縮著脖子往蘇燕的懷裡鑽,似乎被嚇到不敢吭聲。
蘇燕立刻想到當初她失蹤後徐成瑾那場突如其來的病,倘若與徐墨懷半點乾係也沒有她是絕對不信的。
徐墨懷看向徐成瑾,忍不住微眯起眸子,麵色變得有幾分古怪。
“你先隨我回去,其餘事可以日後再議。”
蘇燕沒有動,他無奈道:“至少也該先下山去,你的傷勢未好又能去哪兒?如你所說,總歸你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何不讓自己好受些。燕娘,你我不必鬨得這般生分。”
徐成瑾扯了扯燕娘的衣裳,仰起頭問道:“阿娘,你還要去哪兒?不是與我們回去嗎?你不想要阿瑾了嗎?”
徐墨懷此刻才覺著帶徐成瑾來此不算錯事,為了讓蘇燕看完徐成瑾與他的信後能心軟,他一直拘著阿瑾不告訴他蘇燕在何處,隻為了防備今日。如今來看,徐成瑾在裝模作樣上的確像極了他。
他背對著蘇燕微俯下身,示意她趴在自己身上。蘇燕麵色複雜,遲遲不肯攀上他的後背。
他再一次軟下態度,溫聲寬慰道:“燕娘,我不逼你,你也給我留些餘地。至少陪阿瑾過完生辰,你可以慢慢想,倘若這段時日我仍不能使你改變心意,我日後不會再纏著你。”
蘇燕對他的話隻有三分信,然而她若不點頭,徐墨懷絕不會善罷甘休,隻要他手段強硬些,她便沒了選擇的餘地,如今至少還有得選。
她扶上他的肩,提醒道:“路滑,腳下當心,你摔下去不要緊,切莫連累了我。”
蘇燕就像是刻意要激他不滿一般,說出來的話沒一句中聽的。
徐墨懷將她背起來,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身心卻好似忽然充盈了起來。他點頭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