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們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派出所內, 林夏和攝影師分彆坐在兩張桌子前,接收著警方的詢問。
“我說得很清楚了,”林夏一臉委屈,“我想拍點好看的照片, 就找了這個攝影師, 結果拍到一半暈倒了,再醒過來的時候, 這個男人臉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堆傷口, 他還想打我,幸虧我機智,搶了他的手機報警, 沒想到他還誣陷我說是我打的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警察叔叔,你看看他包裡那瓶水!那絕對是他下了藥給我喝的, 是他對我圖謀不軌!”
坐在她身側另一張桌子前的男人憤怒地開始比手畫腳, 費勁地用自己掉了八顆牙齒的嘴, 一邊漏著風一邊道:
“W……吳嗦伐道!警素O……W……偶報的!四她看偶報警, 搶了偶叟機!”
林夏拍拍他的肩膀, 口吻慈愛:
“不是‘吳嗦伐道’, 是胡說八道, 你要誣陷人, 好歹也把話講清楚了啊。”
男人氣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負責記錄情況的警察拍了拍桌子, 嚴肅道:
“行了,你彆搗亂!”
林夏悻悻地收回了手:“我這不是看他說話費勁,好心幫他糾正一下嘛。”
警察叔叔瞪了林夏一眼。
林夏規規矩矩地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好, 假裝無事發生。
直播間裡的觀眾笑開了花,一笑林夏扮豬吃老虎假裝無辜,二笑她作為幕後真凶竟然還有臉拿人家掉了牙齒、說話漏風說事,三笑她被警察叔叔一瞪竟然就乖乖坐好了,不再作妖。
“你們不懂,”林夏對直播間道,“警察叔叔這麼辛苦,我們不能給他們添麻煩。”
【好的好的,我們不懂。】
大家假裝很給她麵子地附和道,一扭頭,又在刷屏【夏姐你裝得累不累啊哈哈哈哈】。
林夏惆悵地對係統歎息道:
“我看上去難道不夠真誠嗎?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出於好意啊,雖然有些人的牙齒掉落和我有關,但我是在真心實意地、出於好心、提醒他講錯了話。”
係統冷漠道:[請宿主專心任務。]
翻譯過來就是讓林夏少說話、彆煩它。
林夏又悻悻地閉上了和係統溝通的嘴。
另一邊,儘忠職守的警察叔叔還在認真與攝影師交流當時的情形:
“……你確定,你身上的傷口都是這位女士打的?她沒有任何同黨,也沒有使用除了高跟鞋之外的武器或輔助手段?”
攝影師拚命點頭。
林夏則事不關己地盯著天花板發呆。
負責問話的警察的表情可疑地滯頓了那麼一下。
他很想相信麵前這位神情痛苦、狀況淒慘的男士,但是無論怎麼想……一個瘦弱、缺少鍛煉的女明星,用一隻高跟鞋就把一個成年健康男性打到抱頭鼠竄、掉了八顆牙還斷了兩根肋骨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皺著眉頭再三確認道:“你真的沒有彆的要補充的地方了嗎?”
男人搖了搖頭。
警察糾結地又轉頭看向林夏:
“那麼……呃,林小姐,請你把你的高跟鞋交給我們,我們懷疑你的高跟鞋就是作案凶器。”
林夏皺了皺臉:“可以是可以……反正都是他在空口汙蔑我,高跟鞋上肯定什麼都查不出來,但我脫了高跟鞋,等下穿什麼?”
被提問到的幾個警方互相麵麵相覷。
好問題,問得好。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懷疑這個男人精神狀態肯定不大好,林夏十有七八是被誣陷的,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誰舍得讓她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脫了鞋光腳走回去?
為難,太為難了。
“不如這樣吧,”林夏轉過頭,對著男人道,“你的鞋先借我穿一穿。”
男人下意識將腳縮到了桌子底下,警惕地看著林夏。
林夏與他對視兩秒,接著率先移開了眼,可憐巴巴地盯著對麵的幾位警官看。
她道:
“我沒穿襪子,經紀人一會兒過來的時候肯定也沒給我帶鞋,外麵有好多沙子……”
警官們便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放到了這名男人的腳上。
……兩分鐘後,林夏脫了高跟鞋,套上一雙大了好幾碼的男款運動鞋,笑眯眯的,而她身旁的男人光著腳,抱著自己,差點陷入自閉。
“我們剛才調查過了,”從林夏手裡沒收了“作案凶器”後,警察又坐下來正色道,“事發的酒店並沒有設置攝像頭,附近路段也正好是缺少視頻布控的偏僻地區,再加上沒有目擊證人和可靠信物,現在你們雙方的說辭暫時都無法成立,而且都存在可疑的地方,這件事情還需要我們進一步調查……”
男人激動起來,暴躁地一砸桌子,林夏睜著眼睛避到一旁,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
“就是她!就是她!”他道,“還能有誰!隻有她!”
“話不能亂說,”林夏立即反駁道,“你要碰瓷也不該碰瓷我啊,你說我這麼一個連軍體拳都練不好的人把你打掉了八顆牙……你說出去不覺得丟臉嗎?這有可能嗎?”
男人被她懟得語塞,隻能一再重複道:“就是她!就是她!不信,你們就找幾個人打她試試!”
林夏搖搖頭,歎了口氣,覺得麵前這男人怎麼就這麼死心眼這麼蠢呢?
她要是想裝弱女子,找一百個人來打她都沒有用的,她怎麼可能露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