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什麼？五發上靶，五十環？這算怎麼回事？
像是一瓢冷水添進熱油裡一般, 人群裡瞬間炸了鍋。
哄笑聲中，有嘴快的新兵沒人住, 脫口而出：“才五發上靶？姿勢擺那麼牛x, 我還以為得打個一百環呢，搞了半天，就……”
旁邊有心思深的老兵一把重重拍在他後背，那手勁兒大的，發出“咚”得悶響。他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可閉嘴吧！”
新兵愣愣地, 什麼都沒聽出來，有經驗的老兵，尤其是槍法好的那幾個, 稍稍冷靜，就感覺出這裡頭的不同尋常來。
五發上靶打了五十環, 那就說明, 這五發子彈都正中靶心。然後關鍵問題就出現了。
三百米外無依托站姿射擊, 十發子彈有五發正中靶心，另外五發有可能全都打飛連上靶都不能嗎？笑話！
一發子彈打在靶心上, 還能說是運氣好蒙的, 一共五發上靶就打了五十環, 這能是運氣好？
同樣的問題，石毅和張桐是軍校畢業的，又都是連一級的主官, 哪兒可能想不到？張嘉佳更不至於說誌得意滿覺得自己真的能上天。
但是，話說回來，最令人想不通的還是，為什麼隻有五發上靶？
那總不會是江月故意打飛的吧？要顯示一下自己的水平，才五發就能打五十環。
屁，邏輯在哪兒呢？這是在比試當中呢，比的就是精度，人家一共打了八十一環，你打五十環，甭管這五十環是怎麼打的，那也是輸啊！
怎麼也想不通。張桐這個旁觀者還好，張嘉佳就很心焦了，石毅也納悶到極點，盯著江月一個勁兒的看。
也幸好這會兒大部分人都困惑地看向江月，他作為連長更急切一些並不惹眼，不然他那點兒心思，就直接在全連麵前公開示眾了。
江月抱著槍輕鬆悠閒地站在那兒，不像是在靶場，像是在公園。身後人群裡怎麼議論紛紛，她還是老神在在，鎮定從容。
她自己心裡最清楚，這可不是失手，而是一次小小的炫技。
等場麵漸漸安靜下來，她才轉身，迎著不解、猶疑甚至於極少數認為她在故弄玄虛的不屑，向石毅莞爾一笑：“拿靶紙過來看看吧。”
她也想知道，二連有幾個人能看出這中間的關竅。
沒登石毅發話，張嘉佳就火急火燎地喊對麵把兩個靶子都拿回來。
聽江月這麼說，就是承認了這裡麵的確有玄妙，不管怎麼樣，他都鬆一口氣，轉頭就有了說笑的心：“小江，你不該會是真的故意隻打了五發上靶，讓著我吧？”
他前幾天自來熟地和江月說，直呼名字不太禮貌，叫江月同誌又生疏又麻煩，不如叫“小江”。
江月也隨他去，反正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麼值得特彆在意的？他這麼一叫，連裡戰士們也都跟上，引得石毅沒事兒就瞪他一眼，他還渾然不覺。
江月淡淡地瞟他一眼：“這麼看不上自己啊，覺得需要我讓著你？”
張嘉佳摸著後腦勺汕汕地笑，不說話了。
靶子很快就拿了過來。先看張嘉佳的，兩個七環，五個八環，三個九環，總共八十一環赫然在目。
光聽數據，遠不如親眼目睹事實更有衝擊力，饒是石毅不想看著張嘉佳翹尾巴，也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真夠可以的。”
張嘉佳得了稱讚也沒顧得上高興，撂下自己的靶子就去看江月的。看了一眼，瞳孔張大了，又仔細看一眼，徹底懵了。
石毅過來看一眼，“嘖”了一聲，抬頭盯著天上的雲彩，得緩緩。果然，果然是他不敢想的那種情況。
兩人站在那兒把靶子堵了個嚴實，張桐繞到另一個方向，看了看靶子，猛地抬頭看江月，江月若無其事衝他笑了笑。
張桐深吸一口氣，豎了個大拇指。服了，徹底服了。
連長指導員再加張嘉佳都被驚成了小呆逼，戰士們還怎麼能忍得住？礙於命令不敢動，脖子一個個伸的老長，和長頸鹿有一拚。
聽見動靜，石毅回頭，看這模樣，笑了，指著張嘉佳吩咐道：“彆愣了，拿著也給他們都看看，都見識見識，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環顧一圈，他接著笑道：“彆都一天天吊兒郎當，覺得自己能耐，得知道自己到底能吃幾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