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兩個可憐蟲(1 / 2)

上船 唯酒 12069 字 1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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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

蔣漓一個人走了很久的路,最後還是去找了梁曄。

因著他爺爺過生日,梁曄晚上沒有出去,一個人在書房,蔣漓垂頭喪氣地推門進來,梁曄看一眼就知道怎麼回事。

“又因為什麼吵架?”飯桌上吵架的那段梁曄完美錯過。

“不想說。”

“那就喝茶。”梁曄幫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麵前。

“太晚了,不會睡不著嗎?”

“不要做無謂的擔心,這麼多事兒你本來就睡不著了。”梁曄戲謔道。

“好吧。”蔣漓乖乖拿起來喝了,可能他還沒到喝茶的年齡,沒喝出有什麼特彆。

梁曄看他牛飲水一樣糟蹋自己的好茶,不說話。蔣漓歎了口氣,想起和他哥小時候在這個房子裡生活的場景,應該是他這輩子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了。長大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梁曄越來越忙,見不上麵,兩個人也很少談心。

幸好,現在蔣漓坐在他哥身邊,還能獲得片刻的寧靜和安全感。

梁曄先開口:“如果不能堅持了,就走吧。”

蔣漓低頭看自己手,麵露難色道:“那梁靜賢大概會發瘋,鬨自殺,如果她來真的,我後悔一輩子,是罪人。”

梁曄說:“要麼對不起彆人,要麼對不起自己,你自己選。”

蔣漓還是太心軟了。

“不要擔心,還有我,我會管她。”梁曄拿起桌上被蓋著的文件夾遞給他,“給你選的學校,看看吧。”

蔣漓咧嘴笑了下,“你猜到了,我會走到這一步。”

“我是你哥,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梁曄說:“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人生的重大決策總是很難權衡,但選擇往往也是一瞬間做出來的,隻要背後有人推一把。

梁曄跟他說,先出去生活一段時間調整心情,上學的事也不著急。

蔣漓看了會兒,注意到桌子上的一本相冊,這玩意兒有些年頭了,一直鎖在抽屜裡,梁曄拿出來後就沒再放回去。

裡麵大多是他倆小時候的照片,是楊菁給拍的,說是給兄弟二人記錄成長。蔣漓翻到後麵,看見了越寧生日那天的照片,那麼多小孩兒湊一堆,顧雯挺打眼。

後麵還有一張,

是顧雯單人的照片。

蔣漓如果沒記錯的話,兩張照片都是他哥拍的。零幾年的時候手機像素很渣,梁曄帶了個索尼的相機過去。

蔣漓忽然問不出口梁曄為什麼拍顧雯的照片,隻說:“這張能給我嗎?”

“不能。”梁曄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蔣漓瞬間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加重了語氣強調,又像是祈求:“哥,她是我女朋友。”

梁曄對他眼裡的不滿視而不見,把相冊放回抽屜裡,忽然笑了,問他:“你知道顧雯為什麼喜歡你嗎?”

*

顧雯接到蔣漓的電話的時候,在下班的路上。

“我快到家了,你要過來嗎?”

“我來接你,去我那。”

“那行吧。”顧雯到家把車停好,上了一天的班挺累的,一到家就想在沙發上躺著,動都不想動了。

但蔣漓總覺得她家太小,待不住,他一進門這個房子沒多少下腳的地方了。顧雯去換了衣服,把臉上的妝也卸了。

沒多會兒蔣漓到了,打電話讓她下去。

天太冷了,顧雯飛快地拉開車門上去,沒注意蔣漓的表情,“我們待會去吃什麼呢?”

蔣漓問:“你想吃什麼?”

“要不還是火鍋?”

“你爸那兒麼?”蔣漓笑了。

顧雯搖頭:“那還是算了吧,找個近一點的地方。”其實顧斌店裡的火鍋味道挺好的,但是見了麵麻煩事也多,她在手機上找了個人氣比較高的店,導航過去。

吃完飯回家的路上,蔣漓問起:“你爸欠債的那個事兒怎麼樣了?”

顧雯訝異:“我跟你說過嗎?”

“我在新西蘭那會兒,打電話的時候你提了一嘴。”

顧雯沒想到蔣漓還能記得這種事,擺了擺手,說道:“我還以為我爸找你了呢,你不要摻和。”

蔣漓說:“我的意思是也沒有多少錢,我給出了,一次性解決。”

顧雯奇怪道:“賭博就是個無底洞,怎麼可能一次性解決?”她的話說到一半,才察覺不對,“你為什麼要出錢?”

蔣漓沒有回答顧雯的問題,而是道:“回家再說吧。”

顧雯腦海裡回憶一遍這些天發生的事,蔣漓是給她解除後顧

之憂嗎?

她跟在蔣漓身後進門,懷著忐忑的心情問:“你已經決定要出國了?”

蔣漓轉過身來,攬住她的肩膀,手指梳著她稍微淩亂的額間發絲,“你知道我的意思。”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悄然降臨的,可預知或者未知,它就像天上的烏雲,你不知道它化作傾盆大雨時會落到哪一片土地。

他們此刻的溫柔繾綣,無非是粉飾太平。可顧雯習慣直麵事實,“蔣漓,出國、上學這種事不在我的人生規劃裡。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蔣漓翕了翕唇,“那天,你說需要考慮,我以為你隻是有些怕,還不夠果決。”

顧雯的回答有些無情,“是,我認真考慮了。我的家人,朋友,工作都在這,我是在這長大的,我不知道出去能做什麼。”

“你有我,這不行麼?”

“可是我的生活裡,也不能隻有你啊。”顧雯掙脫蔣漓的懷抱,後退一步,“也許將來,我在舉目無親的地方,還會開啟自己的生活和社交,但太沒有安全感了,我沒法接受。”

蔣漓的嗓音有些破碎,“你說,希望我飛得高高的。”

顧雯反問:“那你對我有期待嗎?你希望我活成什麼樣,而不隻是蔣漓的女朋友。”

“蔣漓,我不能要求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你也不能這樣強製我。”顧雯認真地道:“我們都應該先為自己負責。”

蔣漓閉了閉眼,再睜開看向眼前人時唯餘失望,那些破碎的情緒變得偏執,“我不明白,這個地方有什麼好留戀的。”

“你的家人?你爸根本不關心你的死活,你媽也從來沒有選擇過你,你在家裡獲得過快樂嗎?”

顧雯難以置信,這些傷人又惡毒的話是從蔣漓嘴裡說出來的。

“你被性騷擾,最擔心的是工作保不住,你的努力被人說靠美

色上位,到頭來你落了個什麼啊?顧雯?可不可笑?”

“蔣漓,不要再說了。”顧雯怒不可遏地打斷他。

“我說的有錯麼?”蔣漓言語輕蔑地嘲笑她,“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笨?不知道誰對你來說最有價值嗎?”

“閉嘴!”顧雯被戳到痛處臉色慘白,嘴唇顫抖,她從來沒有把蔣漓當做一個可以衡量價值的工具人。

們真誠又熱烈地相愛過,好的時候互訴衷腸,把彼此當作依靠。

不好的時候,就往對方最脆弱的地方紮刀子。

顧雯心裡想哭,卻大聲笑了出來,“是,我活得太失敗了,確實應該羞恥,但是誰又不是可憐蟲呢,否則你為什麼想逃走?”

蔣漓嘲弄地看著她,點著頭,“我們果然很了解對方。”

顧雯笑完了,是和他一樣的刻薄和惡毒,貶低彼此,“兩個可憐蟲誰也彆嘲笑誰了,當然,也沒必要互相取暖。”

“現在,你和我都不需要考慮誰退讓了,我們結束了。”顧雯拿了外套,去換鞋,“你可以放心無憂地出國,我也安心過我的單身生活。”

“我還沒有讓你走,你不許走,”蔣漓粗暴地拉她的手,扣著她的脖子,發狠道:“不能走。”

“你鬆開,瘋了嗎?”顧雯強硬地道:“蔣漓,你現在沒有權利乾涉我的自由。”

世間情侶惱羞成怒都非常不體麵。

門被摔上的那一瞬間,蔣漓感到一股難以名狀的巨大恐慌。

他頹然地坐在沙發裡,低頭看看自己,竟然對顧雯說出那麼傷人的話,越來越多的東西都在失去,他隻有顧雯了,可越抓流的越快。

這樣精神狀態癲狂的自己,和梁靜賢又有什麼區彆呢?

*

顧雯從蔣漓家出來,卻有種深深的被拋棄感,可明明是她提的分手。

她沿著馬路一直走,到地鐵站,好多人在排隊,於是她又出來,在路上晃到快十點才打上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