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幾乎是在看清的那刻，智司抬手猛地奪過了手機，情緒的收覆不過一瞬，他彆過臉沉聲說道。
“廢話真多。”
“哈啊？”相良不滿地皺著臉，“是你自己用那種惡心的備注還敢說我。”
“不是我！”
驟然拔高的音調聽在相良耳裡就是欲蓋彌彰的意味。
他收回目光雙手交錯枕於後頸半躺，滿不在意地應付道，“行行行，是你的手機成精偷偷給你改了備注。”
片桐智司，“…………”
“不接電話沒關係嗎？”相良眼珠轉悠著又定睛在他身上，挪愉道。
“說不定你的小女朋友會哭著跑來找你哦。”
“囉嗦。”智司黑著臉憋出兩個字。
他的指腹懸空在接聽鍵上方，正要按下，抬目見十幾個人都一臉稀奇地看著他，臉色又黑了幾分。
“都看著老子做什麼，很閒嗎？！”
不良們抖了一下都很慫地移開視線，偏偏有一個不在狀態的很耿直地說。
“啊，確實挺閒的。”
他厲聲道，“那就給我去校門口巡視。”
片桐智司深吸了口氣。
相良挑了挑眉，給小弟們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沒看智司都害……咳，氣得說不出話了。”
好險。
其他人腳底抹油開溜，他也站起身來，雙手插進褲兜，斜睨了一眼坐著的人，“我先去吃中飯了，你忙完再來吧。”
相良吹著口哨大跨步走人，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身後火速接起電話的人，沒轍地搖了搖頭。
嘖，果然戀愛會變傻。
【三十三】
看著人都走了，智司莫名鬆了口氣。
他甫一接通電話，少女清脆的音色便朝氣地傳入耳腔，嬌俏軟嚅，一如她的人。
“智司——”
她呼吸略微急促，說話都喘著氣。
是在跑步嗎。
“恩？”
“那個，你是幾班的？”她聲音隱隱透著興奮，並不明顯。
“2-1，怎麼了？”
“沒什麼。”她開心道，“就是突然想跟你說說話。”
“真巧呢，我在幕張也是2-1。”
“你那是按成績排的吧。”智司說道。
“開久靠拳頭說話。”
“不是很好嘛，我們都是第一。”她雀躍地笑了出聲。
“啊。”他平緩地應道，仰頭看著天景。
頂空鳥鳴清脆婉轉，幾片葉子打著旋從他跟前晃過，短暫的安謐疏朗。
無論是學習還是打架，要站在第一這個位置可不容易，某種方麵，他們意外地接近。
他很自然地找尋下一個話題。
“你在學校嗎？”
“啊…恩。”對方不知為何有些遲疑，回答的聲音慢了下來。
“智司也是嗎？”
他站起身來，一手夾著書包，邊聽著電話往教學樓走去，“正準備回教室。”
雖然那個教室已經不能稱作教室了，遍布的淩亂塗鴉，被破壞的公物彰顯暴力的痕跡，年久失修的白熾燈亮著黯淡的光，驅散不了陰暗，反而平添壓抑。
在這種環境待久了連人都會變得沉悶，徒留一腔情緒無處宣泄，最後付諸於暴力。
能成為千葉第一不良學校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將書包甩在肩後，手機又往耳際壓了壓，少女明亮而又輕快的音色透過聽筒傳來。
“那你快回去，不要去彆的地方哦！”
‘嘟嘟——’
電話應聲而掛。
他茫然地聽了電話幾聲空音，放下手看了看被掛斷的手機界麵，搖頭笑了笑。
說想說說話，還真隻是說說話而已。
任性的家夥。
意識到對著手機笑好像有點白癡，他迅速調整了一下表情，又恢複成以往那樣沉著不露聲色。
【三十四】
2-1班在二樓第一間，上了樓不過幾步路就能到，這個點所有人都離開了校區，中午沒什麼胃口他並不打算去找相良他們，現在所做的打算也隻是在教室裡借著桌椅小憩一會。
在教室門前停住腳步，他對著緊閉的大門蹙起眉頭。
離開前分明是開著的，被風帶上了嗎。
他抬起腳來，膝蓋微彎，足下猛地發力。
“砰”的一聲巨響。
大門不堪一擊砰然往牆麵倒去，鉸鏈搖搖欲墜，險些在他勁猛的踹擊裡報廢。
他敏銳地看到了因這突然的動作而動了一下的講台，以他站的角度並不能窺見被木板遮住的講台底下，不過……
有膽子混到開久來埋伏人，就彆想完整的回去。
他眸色驟然沉了下來。
書包隨手丟到桌椅上，他解下校服一扔，鬆了鬆襯衫袖扣，不緊不慢地踱步踏入室內。
緩慢的步調帶著能陣陣敲到人心坎的脅迫力，寂靜的環境平白透出幾分毛骨悚然。
高大身軀在講台前停住腳步，一片陰影籠蓋下來拉走了光亮，底下躲著的人心裡咯噔了一下，還沒做好準備就被突然伸來的手攥緊了手臂。
施加的力道碾得她手臂生疼，然而連呼痛都來不及，她被猛地扯出，摔在了牆壁，衣領被狠狠地提起，一氣嗬成。
她噙著淚花抬起臉來，就對上了舉起拳頭一臉凶惡表情還來不及收回，又瞬間錯愕，導致麵部表情十分扭曲的片桐智司。
“怎麼是你？！”
他本身就扯著她衣領，因他的粗暴而崩開了第一顆扣子，此刻情緒起伏略大，力氣一時也沒控製住，第二顆紐扣的縫線在他的動作幅度下不堪重負，應聲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