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張狂的氣焰仿佛也被兜頭澆滅了一樣, 籠島拓也閉著眼, 闔住眼睛，除了感受到的黑暗, 還能分辨出太陽透來的光感，前所未有地平靜。
而這一般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頭頂先是被一種溫熱的感覺侵占，有什麼順著額前的碎發滴落，肆無忌憚地覆上他半邊臉頰, 而後滑落滴答滴答地打濕了他的衣服。
就像是突然的傾盆大雨, 把他打得狼狽不堪，那頭乖張的灰發都黏連在一起焉焉地耷拉著。
他緩緩地睜開半隻眼，另一邊臉側還有水流淌下，他不緊不慢地抹了開去，甩了甩手, 睜全了眼。
他並沒有急著抬頭, 隻是舌尖掃過唇周，目光直視前方, 平靜得仿若此時天高雲淡的天氣。
“甜的, 我不喜歡。”
三橋捉急地伸手企圖挽救一下, “那個, 我不是故意的。”
錯愣中回過神來的伊藤也連忙點頭證明。
拓也不作應答, 他目光掃過場中倒下的身軀, 高抬下頜, 銳利的眸光直投二樓。
“按照挑戰規矩, 這五所學校列入鬼塚麾下, 誰有異議。”
無人應答。
有資格發表意見的人皆數失去意識，身為部下的他們，在大將敗了那一刻，就已是一盤散沙了。
長澤悠人笑了笑，二樓噤若寒蟬，已經不需要繼續問下去了，他取下煙，高聲開口。
“既然沒有異議，那我宣布神奈川的場合今日結束，除卻參與人員，閒雜人等退出鈴蘭。”
他的目光投向底下紋絲不動的身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我們的大將要動真格了。”
人流像海浪一樣往大門湧去，明眼的人都看得出，這裡即將開啟新一輪惡戰，並且極有可能是無差彆攻擊，鬼塚周身那沉澱克製的駭然氣息是連在挑戰的時候都沒有的，比那還恐怖的狀態，他們可不想領教。
閒雜人等並不多，來的人大多數是接戰的學校裡來觀戰的不良，被頂點統治著的他們，自然也要作為參與人員留在了鈴蘭。
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三橋當機立斷扯過伊藤，“哇人都走了那我們也走吧！”
“哦哦。”伊藤慢半拍地應道。
二人跨出樓梯口的腳步齊齊一僵，懸在半空。
長澤倚在牆壁，悠悠地吐出一口煙圈，除卻他外數十人將出口堵得密不透風，他笑道。
“不好意思，我們的大將似乎還有話說的樣子，麻煩你們繼續聽著。”
他以手指轉了個圈，二人僵硬地轉過身去，重新回了二樓。
伊藤喃喃道，“完了，你被盯上了。”
“什麼叫我，是我們！”三橋不忿糾正。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把一整杯奶茶倒扣在人頭上，誰會不生氣啊！”
“要死一起死。”他正義淩然。
伊藤抽了抽嘴角，“就這一次。”他左右張望著路徑，“想辦法逃出去吧，跟那種家夥乾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三橋抱臂沉思，“實在不行我還有彆的辦法。”
要死一起死，光他們兩個怎麼夠呢。
說起來開久那兩家夥哪去了。
【九十一】
片桐智司沉默地看著這場鬨劇，那個金毛怪的作死能力再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看來不用他出手，這種家夥無論走到哪都有人收拾。
他無趣地收回目光，轉身下著樓梯，“走了，相良，他們在清場了。”
相良嘖了一聲，“彆的不提，那個鬼塚的能力評估需要重新定義。”
那已經超越了之前見到過的任何一個存在，甚至比道上的前輩更為可怖，完全不能跟普通的高中生劃在同一個層次，是什麼樣的環境能培養出這種人。
“要跟這樣的家夥對上，你做好準備了嗎，智司。”
智司腳步一頓，又恢複如常，“我隨時奉陪。”
“你有信心就好。”
相良懶散地伸了伸腰，“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
在登上電車之際，智司就知會他說要在鈴蘭找一個人，問清楚是籠島那家夥的弟弟，他就沒了興趣，他們兩個的事他才懶得過問，現在臨走也不過是順嘴一提。
不過籠島居然有個在鈴蘭的弟弟，這可真是意想不到。
智司搖了搖頭，“沒有，看不到跟她一樣類型的。”
“要說一樣類型的話。”相良挑了挑眉，目光放遠，笑了一下，“鬼塚的臉倒是挺符合的。”
也就隻有臉而已。
這兩人的存在完全是一種相反的極端。
智司失笑，“虧你想得出來。”
那種人，怎麼可能。
相良說道，“找不到就走吧，那兩個軟高的估計今天得交待在這裡了，馬上就要開戰了。”
他們剛下樓梯，鈴蘭的大門正由收到指令的不良們快速關上，鐵質珊門關閉的哐當聲響仿佛閉上了生路，那道立處於風中衣袂翩躚的身影高抬起手，豎起一指。
“總長命令第一條。”
籠島拓也猛地指向二樓的方向，那裡金色的腦袋一晃而過火速躲起，他漆黑得化不開的黑眸裡，波濤在裡麵無休止地洶湧澎湃。
“把那兩個小子給我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