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植入腦部時，他坐在診療床上，心中難免充滿恐懼。他心裡想著媽媽那更換的手臂，咬咬牙給自己鼓氣：都不是小孩子了，媽媽為了這個家犧牲了那麼多，包括一條原本的手臂，他不過是植入一個芯片，算得了什麼？
手術結束後，他再看倉庫監控時，物品的種類、價格像平空生成在他的腦海裡；他觀察著員工們動作的快慢和移動的軌跡，甚至有逐秒的數字在一旁顯現。
他比一開始有用多了。
即便時不時腦部傳來刺痛，義體醫生也說這是正常的排異反應，隻能慢慢適應。
後來設備升級，他手上更換了幾根手指，能更好地和他的腦部芯片協同，這下他能承擔倉檢的工作，薪水也漲了一些。
能和媽媽在一起工作，中午午休時一起喝公司提供的營養液，阿奇覺得未來的人生，大概已有了確定的輪廓。
喜歡嗎？
“喜不喜歡，有意義嗎？”阿奇說。難道不喜歡，就有什麼選擇權嗎？他苦笑了一下。
“如果不喜歡，你有一個改變它的機會。”不僅是洛城，甚至是其他城市的未來。
“是什麼？”
“兩周後，影山的審判就要在天塔舉行。洛城義體改造應用的推進過於冒進，公司的態度曖昧，而政府對公司這一舉措已有不滿。”
林星看向阿奇的眼睛，那是一雙迷茫、清澈的瞳眸，倒映著洛城發展的縮影。
“你想做什麼？”阿奇發問。
“我想你去作證，影山對洛城的影響有多大，竟連未成年人也成為了‘義體勞工’的一員。”
“……你想我幫忙推翻影山，舉報自己？瘋了嗎？我們過來新城，就是要找願意雇傭我們的負責人的！”阿奇情緒激動了起來。
“義體勞工的存在，目前沒有受到任何安全保障，為了工作實施的軀體切除手術，也不符合倫理。你這次發病，如果不是我們帶你去診所，如果不是紀醫生的醫術精湛，你才會是已經是瘋掉的那個人。”她尖銳地指出了問題。
“那又怎樣？我們這些人，一開始願意做身體改造，就已經接受了這個後果了！”他低低地吼叫，“我們的生活是因為影山被抓了，才毀掉的！能在地麵找到一份安安穩穩的工作，本就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現在就因為所謂的倫理，反而要破壞掉我們犧牲後才獲得的希望嗎！”
他搖了搖頭，拒絕道：“我不會幫你去舉證的。”
林星看著他，覺得有些可悲。
“影山已經被抓了，短時間內，公司不會在風頭浪尖繼續雇傭地麵的改造人。”她殘忍地跟他往下分析。
“但是，已經進行了義體改造的洛城人，在沒有公司進行常規維護下，這些廉價的義肢很快就會出問題。屆時，你們隻會承受更大的痛苦。即便日後公司再次開放對改造勞工的招聘，也輪不到已經‘損壞’的舊雇員。”
“你不是第一次頭痛了吧，隻是這次比以往更嚴重，被大家看出了端倪。這段時間，不止你，應該還有彆的洛城人有過義肢失修帶來的病痛。如果你出來作證，起碼政府為了大局上的□□，可以勒令公司對你們後續的健康負責，甚至予以賠償。”
她看著阿奇開始變化的神色，慢慢道：“這對於地麵人來說，等於由政府背書，向公司買了個長期人身保險，很劃算。”
阿奇低下了頭。
“如果我作證，以後都沒有希望給公司打工了。”媽媽也會受到牽連。她已經失去了一條原本的手臂，它本和媽媽的另一條手臂同樣地修長白皙，掌心柔軟中帶著粗糙的繭，在睡前撫摸他的臉龐。
“未必。影山就是公司出力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