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嫻聽到他這話,更是笑得開懷:“皇上可彆哄臣妾開心了!上個月瞧著,您常喝龍井,再上個月,又是乾州送來的蒙頂甘露。可惜那兩樣,臣妾這裡都沒有,隻有銀雪茶是常備的,臣妾還擔心,您喝膩了呢。”
“朕可沒有哄你,真心實意地覺得你這裡的茶好,你還不樂意了?”
蔚呈肅放下杯盞,意有所指地開口:“至於朕自個兒宮裡變著花樣的品種,不過是趕個新鮮勁兒。譬如這龍井,須得明前喝才有那麼點意思。過了最好的日子,再去喝,就差了些許味道。”
“貴妃在朕身邊十餘年,朕的喜好口味,再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朕過多贅述吧。”
季思嫻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她在蔚呈肅的身側坐下,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靠在他的手指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
“臣妾聽皇上這話的意思,好像不止是在說茶。莫不是,有其他的話要交代臣妾?”
蔚呈肅看著她:“思嫻,此前宮中,統共不過進了三個新人。趙如意進宮第一日,就被你給拔了舌頭丟了出去。”
季思嫻撇了撇嘴:“皇上是在懷臣妾跋扈嗎?可那趙如意說話委實不中聽,直接頂撞到臣妾跟前了。臣妾好歹也是個貴妃,如果輕易放過去,叫其他人看到了,還以為臣妾是個軟柿子,能隨便拿捏呢。”
蔚呈肅被她說笑了:“貴妃實在多慮了。這宮裡,你若是軟柿子,旁人隻怕連柿子都算不上了。”
“撇開趙如意不談。那個朱鵲,而今也已經在冷宮裡關著了,唯一剩下的,不過一個洛嘉容。”
聽到蔚呈肅特意提及洛嘉容,季思嫻心裡一陣煩躁,麵上還得春風和煦。
“洛才人才情豔絕,一下子就入了皇上您的眼,臣妾自然是知道的!那朱鵲心存嫉恨,才會作繭自縛,不得善終,也是活該。”
蔚呈肅笑容不變,目光還是一如尋常地溫和:“洛嘉容之於朕,與方才提到的明前龍井並無二致。她恰逢最好的花期,瞧著,難免賞心悅目,朕一時心癢了些,也是人之常情。”
說到這裡,蔚呈肅話鋒一轉:“可朕、始終是個戀舊的人,便是有一時的偏好,也改不了舊日的習慣。思嫻,你身在貴妃之位,這後宮之中,除卻皇後,則是以你為尊。既如此,何必跟一朵塵埃裡的花計較。便是讓朕得了一晌的歡愉,又能如何?”
季思嫻抿了抿嘴唇,聲音有些乾澀的開口:“皇上,臣妾……何時斤斤計較了。”
“如果沒有,就當是朕胡思亂想了。相信以貴妃的氣度,定不會讓朕失望的。”
“可您這麼一說,倒讓臣妾不安了。”
蔚呈肅握住了她放在桌麵上的手指:“憑朕和貴妃的感情,便是這後宮天翻地覆,也不會動搖你在朕心中的位置。貴妃隻消明白這一點,就永遠不必有多餘的擔心。”
說完,蔚呈肅一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儘。
“朕該走了,來日再來看你。”
季思嫻意欲起身,他的手卻不輕不重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示意她繼續坐著:“不必送了,留步。”
等蔚呈肅的身影消失不見,季思嫻再按捺不住,一把將他喝完的杯子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