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之後,林漪才替潘氏收拾妥當,從屋子裡走出來。
門外,輕水和景藍都已經等候多時,景藍擔心地上前追問:“洛才人,我家娘娘還好嗎?”
“放心,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敢輕易給娘娘看診的。”
她將剛寫好的藥方遞給景藍:“你親自或者讓信得過的人,去禦藥房取藥,拿回來煎煮的時候,也務必照看仔細,不要讓心懷不軌的人鑽了空子,對藥湯做手腳。每日晚間,睡前一炷香的功夫給娘娘服下。”
“奴婢明白了!那,您明日還會來施針嗎?”
林漪搖頭:“明日就不用來了。施針如果太過頻繁,容易泄去人體的精氣。每七日進行一次,已經足夠。七日之後,我會再來。”
說到這裡,她的語氣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也免得,我來未央宮的次數過多,惹起不必要的猜疑。”
景藍瞬間會意:“洛小主是不希望,您為皇後娘娘治病的事情,被外人知曉嗎?”
林漪微微一笑:“於我而言,自是無礙。可姑娘在宮中多年,應該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倘若我能讓娘娘身體恢複的消息被懷有異心的人知道了……”
景藍立馬警惕起來:“是,奴婢明白了!”
從未央宮出來,輕水急切地問:“你給皇後施針了?這麼一來,豈不是暴露你會醫術的事情?”
“洛嘉容的親娘本就是醫女,她會醫術,不足為奇。叫皇後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你乾嘛要救她?她跟你非親非故的,病就病了,與你何乾?”
林漪好笑地睨著她:“嘖嘖,輕水姑娘,你好歹也是從神醫穀出來的人,你家穀主治病救人無數,怎麼你一點兒都沒被他的善心感染呢?我身為師父的關門弟子,傳承師父的誌向,想要做一回善事,不行嗎?”
“你可拉倒吧!”輕水滿臉不信:“就你,做善事?發善心?在其他地方或許可能,在這深宮大院,你不害人就不錯了。說實話,你到底要乾嘛?”
林漪眸光漸冷:“季思嫻差點害死我,我又豈能讓她好過?中宮凋敝至今,季思嫻這個貴妃一家獨大,皇後再不振作,季家更要一手遮天了!”
“她不想讓皇後好過,我偏要皇後痊愈,把不屬於季氏的權柄榮耀,都給拿回來!”
輕水好奇地問:“話說,皇後到底怎麼病的?”
“我起先以為,她是悲傷過度。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而是做了虧心事,心存恐懼。”
聽到林漪這麼說,輕水嚇得捂住了嘴巴:“不會吧!可那位皇後娘娘看起來脾氣好得很,被人壓著也不爭不搶的,能做什麼不得了的虧心事,對身體影響這般大?”
林漪瞬間想到了“與虎為謀”那出戲,目光幽深晦暗。
如果不是險些遭到算計,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永遠溫文爾雅的帝王,會狠下心腸對自己的兄長下毒手。
那麼當年,身為蔚呈肅發妻的頌王妃潘氏,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她的驚懼,究竟是因為接連痛失兩個孩子,還是因為……犯下殺孽之後,一再保不準胎兒的性命,令她對因果報應深信不疑。
多年來夢魘纏身,又是否在睡夢中看到,故人前來索命?
“誰跟你說,看起來宅心仁厚的人,就一定是菩薩心腸的?這世上,多的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