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跟著辭行:“想必皇上還有諸多事務要忙,妾身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
蔚呈肅微微一笑:“容兒查案辛苦了,可想要什麼賞賜?”
“賞賜就不用了,皇上昨日在妾身的肩膀上留下墨寶,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能為皇上分憂,是妾身的榮幸。”
說完,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戳破什麼,但又有一種無聲的默契在彼此之間流動。
待林漪一回到雲雪閣,輕水連連稱奇。
“沒想到,皇上居然真的廢了季思嫻的貴妃之位!雖然說在這宮裡,她仍然是僅次於皇後的高位妃嬪,但至少德妃娘娘的位份已經不在她之下了!”
說到這裡,輕水又忍不住唏噓起來:“要是皇上能再狠心一些,給她更重的責罰,那才算大快人心呢。”
“沒關係。”林漪目光流轉:“我猜後宮隻是略施小懲。天威一怒之下,真正精彩的,恐怕是朝堂吧!”
早朝之時,百官剛一齊聚,蔚呈肅就麵色嚴肅地坐在了龍椅上。
邊上的太監扯著嗓子宣讀旨意:“皇上有旨。禦史中丞姚照家事紛亂,私德有虧。若再留任禦史台,於禮不合。故將其調至刑部,任刑部郎中一職。願其躬身自省、知錯而後改,不再辜負朕之所望。欽此!”
姚照聞言,老淚縱橫地跪伏在地:“罪臣,領旨謝恩!”
這個旨意一出,不少人都朝著站在隊列之首的季遠彰看過去。
此前,姚照在禦史台不受三省監管,可如今卻成了尚書省麾下的官員。
那他以後需得仰仗右相鼻息過活,豈敢再說右相的半句不是?
可季遠彰臉色陰沉,任誰都看得出來,他今日的心情有多糟糕!
季思嫻的貴妃之位被撤、降為妃子之事,一夜之間就已經傳開了。
這麼多年來巋然不動,固若金湯的季家,居然出現了一道裂痕?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又聽蔚呈肅突然開口。
“前不久,朕親自出宮,探訪民間,得知京中百姓對新律頗為不滿、怨聲載道。可這些民聲民情,刑部無一人上報,就連姚照姚大人的家務事,也是因為新律才惹出的麻煩。朕雖然重罰了他,但更對刑部的種種所為……感到心寒!”
他這話一出,刑部尚書吳冕臉色巨變。
吳冕連忙跪倒在地:“此事是老臣的疏忽,在新律正式推出之前,刑部未將方方麵麵考慮周全,才會出現紕漏,還請皇上恕罪!”
“吳尚書,朕記得你已經快到花甲之年了吧?你年事已高,遇到朝廷要事,力不從心,也是情有可原。朕可以給你一個恩典,準許你告老還鄉,不再為公務操勞,你意下如何啊?”
邊上的朝臣聽到這話,都暗暗心驚。
這哪裡是什麼恩典,分明是逼著這位刑部尚書離開官場啊!
所以,今日看似是對姚照問責,實際是對刑部問責,這位吳尚書就算不想辭官都難了!
人群中,秦子秋微微低著頭,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笑。
而季遠彰則是不動聲色地調整著內息,即便心中浪潮翻湧,此刻依舊不喜形於色。
吳冕粗喘了幾口氣,餘光朝著季遠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見季遠彰筆直的站在原處,不置一詞,他便知今日結局既定,無可更改。
吳冕認命地跪拜於地,並將自己頭上的官帽摘了下來,放在身側。
“老臣確如皇上所言,年事已高,不堪重任。故於今日,辭官告老!跪謝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