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寒風(2 / 2)

“是的,他們不會理解。”凱瑟琳低下頭,她想起了她父親斐迪南二世,她的父親疼愛她,但她出嫁時他並沒有到場,他正在意大利和法國人打仗,戰爭和領土當然比女兒的婚禮重要,甚至這場婚禮本身就是服務於意大利戰爭的一部分,“總是女人在遷就男人。”

“可同樣,男人也保護女人。”伊麗莎白王後說,“在經曆了結婚初期的不適後,亨利開始信任我,關心我的想法,即便他不了解我喜愛的事物他也願意花費時間陪伴我,而我也愛上了他,愛上了他藏在沉默外表下那顆溫柔的心,如果我一直秉承著被父母寵愛出來的高傲,或者自恃約克公主的身份,那婚姻生活帶給我的隻會是痛苦和壓抑,我無法得到幸福。”

她眼神是幸福的,這樣的光彩不會作假,但凱瑟琳心中仍有遲疑,她相信亨利七世私下或許確實是個溫柔的丈夫和慈愛的父親,但這樣的溫柔需要他的妻子放下公主的高傲去遷就他嗎,眾所周知,亨利七世雖然在婚前加冕,但若非他的王後是愛德華四世的女兒,他的王位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穩固:“所以您認為,幸福的婚姻生活需要通過妻子的溫柔與體貼獲得嗎?”

“當然。”伊麗莎白王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在我的叔叔篡位後,我的兩個弟弟死於非命,我和妹妹們從公主淪為私生女,如果不是亨利,我們的命運便是在修道院裡了此殘生,甚至被強迫嫁給殺害我們弟弟的凶手,作為公主和王後,我的任務便是輔佐丈夫,撫育孩子,完成我帶來和平的使命,凱瑟琳,我希望你也能夠做到這一點。”

凱瑟琳點點頭,她明白,和亨利七世一樣,伊麗莎白王後同樣無法承受失去這段婚姻的代價,能留在自己熟悉的母國做王後,被丈夫、孩子和臣民由衷愛戴對一度落難的她而言已是非比尋常的幸運,而亨利七世確實也是一個難得的好丈夫,但與此同時,她又不自覺地想起了母親,如果是母親,她一定不會做教堂裡等待拯救的公主,如果她的弟弟被謀殺,她會自己拿起武器捍衛自己的王冠,而事實上,她確實這樣做了。

在離開倫敦前,母親特意找到他,委婉地暗示他需要注意妻子的情緒和想法:“她也還是個孩子,比你大不了幾個月,不要因為她有一對強悍的父母就理所當然地認為她也無堅不摧。”

她的話像一隻撩開簾子的手般令他留意到他未曾覺察的空白,他確實未曾向妻子解釋他不與她圓房的原因,而她確實為此不解,並求助他母親。“這是我的錯,我會向她解釋。”他回答道,聽到他的話,伊麗莎白王後卻並沒有放下心,“這不是一個任務,亞瑟,你需要轉變你待人接物的態度,一個好丈夫不僅應該忠實,還應該體貼。”她輕歎一聲,“其實你們不必立刻前往威爾士,這個季節太冷,即便你要履行威爾士親王的職責等到開春後再動身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於是複而沉默,他無法向母親解釋這個前往威爾士的安排背後的隱情,她不會阻止,但她的沉默和歎息照實了她的態度,內心深處,他更不願告訴母親他長期以來的隱憂,他隻能將他行為中相對好心的一部分宣諸於口:“但在威爾士,她是地位最高的女人,這能夠防止許多潛在的衝突,我會努力滿足她的需求,以讓她對家鄉的思念稍稍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