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很長，在眼下位置垂落一片陰影，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方輕掀薄唇：
“莫夝歡，你裝的不累嗎？”
聲音很涼，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
莫夝歡表情僵了一瞬。
她到底不是沒有感覺，但沉默了兩秒，她很快掐了下自己手臂，走流程裝傻：
“你還知道人家累，今天領獎台上站了十分鐘，腿都要酸死了，不行，你給我揉一下——”
說著，胡亂踢掉腳上那雙限量版Jimmy Choo，blingbling的鞋子歪倒在一側，白皙的腳丫漫步目的翹上座椅，勾了他衣服兩下。
直到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扣住動作。
男人凜眸看向她，手下卻沒鬆開力道。
莫夝歡索性耍賴，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看他還能怎樣。
視線中，沒等她把裝傻充楞的策略貫徹到底，霍斯承已先發製人。
他聲音染了抹無謂的散漫：“我隻是來傳個話，你爺爺說祠堂跪一晚上，上次的事也過不去。”
“彆的，沒工夫陪你鬨。”
說完，視線重新挪回財經雜誌，徹底不理她了。
莫夝歡心跌落穀底，略帶尷尬地將腳從座椅上放下，慌亂地踩進鞋子裡，感覺眼角有點澀。
她不是不要臉，也不是沒有尊嚴，她隻是太想他多看自己一眼了。
她勉強壓下眼角酸澀，繃著一張小臉將視線挪向窗外。
自己那輛全□□一無二的I LOVE U牌號的保姆車已等在外頭，她抿了下唇，側身拿起晚宴包，“對不起我先走——”
話沒說完，就像後頭有洪水猛獸一樣，慌不擇路推門下了車。
車門關上，同時阻隔了身後那抹清冷身影，隻剩駕駛位望過來的一束同情的目光。
沒錯，從十六歲跟他名正言順地談戀愛起，到現在四年了，他都沒碰過她一下，這些年鶯鶯燕燕倒給他擋了不少。
她都要被圈裡知道內情的笑死了，一堆八婆下午茶小聚必提她：
“說不定是那點技術實在拿不上台麵，要不就是有什麼隱/疾。”
“但凡有點眼色，憑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哪能五年都拿不下一個霍斯承。”
是啊，連港城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名媛、闊太都看得出來她這張臉好看，可某人就跟瞎了一樣，什麼都看不到。
有時莫夝歡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點問題，要不是他應酬太忙，她都想抽空送個男人過去試一試了。
*****
莫夝歡挺直脊背走回保姆車，靠上自己專屬的座位。
車裡音樂聲低緩，像滑過心上的一抔水，冷靜沉涼。
莫夝歡後知後覺眼角有點濕潤，旁邊經紀人張姐注意到，岔開話題：
“夝歡，新北路新開了家Cartier，新款一應俱全，旁邊就是BVLGARI，今晚要不要一起去逛……”
張姐跟了她半年，已然清楚霍斯承什麼德性，此刻注意到她的反應，猜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她識趣地繞開話題，提出購物舒緩心情。
莫夝歡繃著一張小臉搖了搖頭。
金錢要真能管用，她還犯得著這麼多年委曲求全，拚命倒貼嗎？
她就是喜歡他呀。
莫夝歡踢掉高跟鞋，腳踩上真皮座椅，身子後靠，默默滑開手機又看了遍那幾個十八線營銷號給她吹得通稿。
什麼“紅顏禍水”、“寵冠六宮”、“地產新貴霍斯承豪擲萬金博美人一笑”、“半山豪宅金屋藏嬌”……
她對著手機僵硬地扯了下唇角，活在夢裡的感覺，真好：）
*****
可惜，是夢就有醒的那天。莫夝歡從沒想過這天來得這麼快。
下午，C家香氛限時精品店開業活動，所有香氛大使都在受邀之列。
開業典禮上，她挺著一張招眼的臉走到拍照區，沒等擺好姿勢，就注意到今天到場記者格外多。
雖然大部分被安保攔在隔離帶之外，但閃光燈不約而同，的確是衝著她來的。
莫夝歡默默在心裡劃了個問號。
畢竟就在不久前，C家為了官宣她還為此背上了“集郵”的稱號，網友一致評價C家這副跪舔資本、對著網紅都下得了口的嘴臉，真是low無可low。
沒想到記者朋友們竟然對她接受度良好。
莫夝歡壓下心頭那股受寵若驚，按部就班擺好姿勢，剛拍完照就被擠到前麵的張姐拽走：“夝歡，這邊差不多了，咱們先走……”
“誒，莫夝歡！”有人見她要走，一把將話筒高高朝前舉起，高喊了聲，“請問您對霍斯承會所夜會前女友一事怎麼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