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師證道(三)(1 / 2)

話落,朝顏看出魔君大人神色不愉。雖心中詫異,卻微微一笑轉過了話題:“說起來,血欲道友,你這徒弟教導得實在不儘心。我見他剛剛的劍法,是《輕身決》第一式,便是我六合門剛入門的練氣弟子也不常常研習了。”

晏血欲卻是皺起了眉,那張妖冶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困惑的神色:“……我第一次教導他這入門功法,他便爛熟於心,絕不可能生疏。”

這話說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刹那柔軟散去,變成了可見的惱意。

——那惱怒並非針對陸折衣,而是他自己。

“我第一次教導他的,便是這劍法。”晏血欲又低低重複了一遍,金眸色澤極亮,幾乎能灼燒所有人的神魂。

他那剛剛背負弑師之名的弟子,遠離了眾多懷著豺狼之心的修士,不是對師弟殷扶訴出自己的苦衷,反倒孤身一人來到青山隱林深處,習著曾經的師尊教給他的第一套劍法。

……晏血欲便覺得心尖一顫,舌根泛出一股淡淡的怪味,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明明隻是虛體,腳下卻似燃著火焰,逼的他恨不得落荒而逃。

巫情用誅魔劍絞碎他神魂的那一幕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他固然痛楚地要暈厥過去,可這隻不過是他追尋大道中一次心魔劫難。但對於巫情來說,想必比承受神魂重塑的他更加痛苦,更加……誅心。

一向放浪形骸,踏屍無數的魔君竟露出這幅模樣。

朝顏唇邊調侃的笑意漸漸淡去,猝不及防一掀雲袖,含著分神期大能威勢的一道指風向著陸折衣而去。

僅僅是一道指風罷了,也能輕易奪取一名金丹修士的性命。隻是烏發劍修反應極快,誅魔劍橫在麵前,抹上精血,淡紅色的劍芒抵住了半道指風,剩下半道劃破了蒼白的麵頰,割落了如瀑的青絲。

白玉發冠落在鬆軟的泥土上,陸折衣那像墨一樣濃鬱的黑發斷了一半,僅夠覆在蝴蝶骨處。修仙之人雖不像俗世一樣注重身體發膚,但總歸是斷發之恥,未免太折損人。

但陸折衣卻沒有驚怒的樣子。

他的神情雖然冰冷,但眼睛卻是極其平靜的,像是一泓冬日下的寒潭,連陽光灑在上麵都驚不起一分漣漪。

沒有波瀾,自然也不見驚惱。

“敢問是哪位前輩?”烏發劍修垂了眼睛,誅魔劍橫在麵前,紅色光芒愈深。

他的禮數極為周到,要不是不曾放鬆一分那柄利劍,殺意盎然,朝顏都要以為自己隻是隨手指教了自家後輩了。

隻不過在晏血欲麵前出手一次已是極限。朝顏手中的風決緩慢散去,他溫柔多情的目光正對上晏血欲泛著殺意的金眸,唇邊緩緩流出一道猩紅。

晏血欲的麵容比那些精怪還要精致惑人些,但絕不是那些拿來褻.玩的玩意可比的。

他既身為魔修,自然是心狠手辣且無所顧忌,比起那些至少麵上光明磊落的偽君子也好不到哪去。朝顏深歎一聲自己在與虎謀皮,眼中卻不見一分退卻。

他不等晏血欲出聲詰問,便搶先答道:“晏血欲固然可以有情,魔君大人卻不能。”

淒厲掌風在朝顏體內肆虐,幾乎要打散他的神魂真元,但那張臉上笑意依舊,溫潤的像是一壇醇厚的青竹酒:“我無法阻止你,卻能殺了他。”

殺意暴漲,但真正破壞著朝顏神魂的魔氣卻突然安靜下來。

似含著鮮血的唇,微微抿著,向下彎出一個弧度。

魔君大人那張比大多數修士都要美豔、總是帶著些許傲慢與放浪的臉,此時難得的……平靜起來。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陸折衣身上,言語中倒也聽不出怒氣:“本尊自然清楚,隻請朝顏真君不要逾矩了。”

這句警告冷冷擲下,像是落荒而逃般,金眸魔修的神魂消失在草木深處。

朝顏似笑非笑,起袖擦拭了唇邊血跡。他看著全身劍意直衝雲霄的烏發劍修,手腕微微轉動了一下,終是沒有再下手,而是隨著晏血欲同樣隱去身形,隻留下一道溫柔纏綿的風。

那風親吻過陸折衣的臉龐,將他臉上一點猩紅的傷痕舔去了。

陸折衣絕不可能聽見一位分神大能與一位離識期魔君的私語,但當周圍若有似無的威壓散去時,多少能明白那人已經離開了。

金丹之上,境界無數——

陸折衣雖明白對方恐怕比自己強悍許多,但具體明晰到什麼地步,還是不大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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