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小孩呆了一會,忍無可忍地轉過身,對著黑發劍修怒嗬一聲:“站住!”
陸折衣全當做沒聽見。
驕知火呼吸略微急促,這樣放過這個死人臉劍修,總覺得有些不甘心。他兩步追了上去,想要拽住陸折衣的手,卻見黑發劍修正好一抬袖子避開,動作行雲流水,顯出一股雅致淡然的意味來,讓驕知火連片衣角都沒碰到。
心高氣傲的紅衣小孩立馬氣得臉通紅。
這次他幾步上前,硬生生擋在黑發劍修麵前,像隻張牙舞爪的幼貓般,吼道:“我在叫你,你是聾了嗎?”
因為是氣急敗壞主動擋路的緣故,這挑釁的段位比剛才水平下降不少,一時就弱了氣勢,由主動方轉換為了被動方。
黑發劍修懶洋洋看了驕知火一眼,不發一言,繞過他便離開。
“你這個懦夫,小人!憑借肮臟手段打敗我不是很了不起嗎,現在正麵決鬥就當縮頭烏龜了?”驕知火有些抓狂,那張漂亮的臉蛋在這種時候,就起不到一點威懾力了,哪怕他是真情實感地罵著人,也像是在撒嬌般。
陸折衣不覺得他在撒嬌,甚至內心毫無波動。
詭明則奇怪地看了紅衣小孩一眼——其實那僅是因為被吵鬨波及,而不帶情緒的一瞟,偏偏那詭異白瞳又讓驕知火熄火,怔了片刻,氣氛一下子古怪起來。
這是挑釁,一定是挑釁!
驕知火被激怒了。
他有些惱怒含糊地罵了一聲,手上帶著靈力,向著詭明臉頰狠扇而去,分明要給詭明一些苦頭吃。
隻是手還沒落下,便被一硬物狠狠打開來,手臂疼得發麻,竟是失去了一段時間的知覺,相當於失去了一隻手的戰力。
驕知火有些錯愕。
若是修士拚殺之中,遇見這種情況,他已經沒了半條命了。
白衣微揚,誅魔劍出鞘半截,正慢慢向裡抽.送。黑發劍修全身散發著讓人驚駭的煞氣,連正在氣頭上的驕知火都往後退了半步,眯著眼防備他。
稍沉穩一點的小孩也連忙靠過來,不經意間用身體遮住驕知火,以免巫情真人突然發難。
但陸折衣卻始終沒有下那最後一擊。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驕知火身上,讓紅衣小孩有些不自在地縮了一縮,赤.裸在外的皮膚都感到了那不算友善的涼意。
但除了冰冷之外,巫情真人的眼睛裡,似乎又有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
“這麼久以來,驕知火,你還是沒有長進。”他輕輕歎息一聲,沒等驕知火發難,恐怖的金丹威勢就皆儘散發出來,壓得驕知火麵色蒼白,雙膝發軟,差點跪了下去。
但他旁邊的師弟似乎隻是臉色難看了一些,那個凡人少年更是毫無反應!
何等驚人的掌控力。
“你真的以為,我不過是靠修為壓了你一頭嗎?”黑發劍修不帶情緒起伏地說道,像是冰冷無情的天道般,讓驕知火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額頭滲出了細汗,而這樣的威脅感,他甚至隻從自己出竅期的師尊身上感受到過!
……是的,我就是憑修為硬壓了你一頭。陸折衣麵無表情地在心中補充完畢,不泄分毫聲勢,冰冷的指尖點在了驕知火眉心,一縷真氣醍醐灌頂般從眉心傳到四肢百骸,連筋脈都被精純靈力洗刷,有一股飄飄欲仙之感。
再加上陸折衣恰到好處地收起了威勢,這種舒適感便更加明顯了。
好一會,驕知火才反應過來,他竟是被這個死人臉巫情傳修點化了,一下嚇得臉色蒼白,退後一步打開了陸折衣的手,惡狠狠望著他。
黑發劍修將手收了回去,一臉淡然:“若以我為石,隻能磨出你這種鈍刀——”
“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黑發劍修眼裡的某種光彩,似乎隱隱暗了下去,讓驕知火竟感覺到難言的揪心,還有不自在的愧疚感。
但這愧疚感隻存在了一刻,就被惱羞成怒的驕知火掩蓋在內心深處了。
他以為他是誰,又為我做了什麼,憑什麼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雖是如此,但某顆種子終是埋在了心底,隻等一個時機便破土而出。而驕知火也無法那般純粹地厭惡著巫情,甚至覺得自己前來找茬的行為有些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