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蓮真君黑著一張臉,更顯出靄色沉沉的死氣,讓瞟向他的弟子一個顫栗,連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但此時此刻,最牽動人心的,莫不過道場中央的黑發劍修。
便是一代金丹天驕,又如何抵得住出竅期老流氓?能逼得決卿現出真實身份,已是了不得的功績了。
刑律長老心亂如麻,兩個出竅大能的出現已經遠超他的承受範圍,但仍要硬著頭皮對陸折衣道:“巫情,你先下來,不得對出竅真君失禮。”
這句卻是暗示決卿要矜持身份了。
但決卿既然能做出偽裝金丹期的事來,就不是一般臉皮能夠得上的。此刻也隻是笑意更深,目光緊緊膠著在陸折衣身上,沒有一分要放過他的意思。
陸折衣也注定要拂了刑律長老的好意。
屬於劍修以弱勝強、道心堅韌的特質在黑發劍修身上爆發,那微一斂眉的風情和鎮定簡直叫人挪不開眼的心動。
他以劍割破手腕,精血倒灌,布滿了整個誅魔劍的血槽,手上法器發出妖異的光來。
望著陸折衣蒼白的臉色,決卿似乎微微僵硬了片刻:“你不必如此拚命。”
莫說金丹和出竅之間,就是元嬰和出竅之間,也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
黑發劍修身形並不瘦弱,但當風拂起他的衣袖,勾勒出每一處身段時,還是讓人產生了一種他會隨風而去的軟弱錯覺。
那雙漆黑的瞳仁鎖定了決卿,陸折衣一字一句道:“與你對戰的不是我,是道。”
係統:「什麼意思?」
陸折衣:「我也不清楚,隨口說說蒙蒙他。」
係統:「……」
黑發劍修的話剛落,決卿的瞳孔便微微緊縮。他陷入片刻沉思之中,身旁玄妙的力量擁簇過來。
決卿:“這……便是你的道?”
陸折衣調動體內神魂之力——屬於離識期大能的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真元,澎湃襲來,凝聚於和血脈牽連的誅魔劍上。
決卿隱約覺得自己觸及到了天道之中最隱秘的那一層麵,而這一層麵絕不是一名金丹真人便能悟到、還能引領他參透的。所以決卿靈光一閃——
問道:“你也不是金丹期?”
一旁圍觀的金丹真人:“……”
多稀奇啊,這年頭金丹真人都成了掩人耳目,遮掩鋒芒的幌子了。就算蹦出來一句巫情峰主是隻存於傳聞中的分神期真君,他們也信了。
“我是。”
沒想到無情冰冷的黑發劍修竟是一口否決了決卿的猜測。
擁有著離識期老祖當小號的陸折衣,豪不心虛、麵色平靜、氣息平緩地說道:“我是金丹真人。”
係統:“……”
但接下來一句話,卻是又拋下一顆驚雷,炸開了鍋:“金丹立道之人。”
長生門四位長老簡直要暈過去了——
他們百般謹慎想要隱瞞的消息、想要深藏的珍寶,就這麼被原主毫不在意地曝了出來。
而且還沒法怪巫情,因為人家就是修的“萬物芻狗道”,心中僅有蒼生大道,沒他們那麼多心思。
巫情不會刻意說出立道之事,卻也不會幫忙隱瞞,他此生都應如此坦蕩,問心無愧。
陸折衣將立道之事曝出來後,默默在豎立人設一項上又勾了一筆。
待活絡完筋骨,黑發劍修提起誅魔劍,劍鋒所指,劍意之重已不可同日而語。
決卿麵對他,麵上仍是笑容,卻浮上一分凝重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