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沉大約實在是厭煩得不願和陸折衣維持虛假情誼, 所以在接下來的交涉行動中,他沒有再露過一次臉, 反而都是由那位佝僂老者來操持全部。
陸折衣也在這段過程中, 得知了那位常穿一件灰袍的老人名號獨孤真君, 是踏劍宗長老,也對玄煉中世界多了些了解。
中世界靈氣濃鬱程度在小世界三倍以上,有許多條靈脈縱橫,隨便一處辟作修煉室的洞府,靈氣之充裕都堪比長生門靈池一半的效用。
也因此競爭更加激烈,便是金丹真人也得出去修行尋找機緣,以性命憂患換取仙途順遂,而不是在宗門之中,安心享得每月供奉便可。
而即便是在玄煉中世界如此競爭激烈的環境下, 踏劍宗也屬於頂尖的大宗門。
最直觀的一點,便體現在修為水平上。
暫不提修真小世界, 哪怕換在玄煉中世界來看——百歲之下的金丹真人已屬難得, 百歲之下的元嬰真君,可以說是絕跡了。
可踏劍宗不僅有, 還一氣出了四個天賦這般駭人的怪物, 各個在百歲之下,便凝成了元嬰道體,是專為六界大會而悉心培育的鬼才。
而陸折衣正是要和這般的天驕怪物, 臨時搭個夥。
……
自來到踏劍宗後, 陸折衣隻安心在洞府中熟讀玉簡和修真法術, 偶爾去劍場溫習劍招,也不與旁人接觸,生活可以說和在長生門時沒什麼兩樣。
獨孤老人越觀察黑發劍修越滿意。隻覺得他年紀雖輕,卻十分沉得住氣,且能以一己之力抵禦時隙罡風,說不定能出其不備,成為踏劍宗的一把利器。
這些時日,陸折衣的心放得寬鬆,孤獨長老過得順遂。
隻有那四名百歲元嬰的天驕卻是心癢難耐得很,十分好奇這名被祝沉少宗主、獨孤真君親自從小世界請來的人物,有什麼本事,值得享用踏劍宗珍貴的五個名額中的最後一個名額。
偏偏獨孤長老還怕他們之間意氣相爭,下了禁令,不到去參加六界大會選拔的最後一日,不許去找那個從小世界上來的劍修。
因此這四名元嬰真君都憋著一口氣,想等著看陸折衣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物才好。
……
六界大會選拔前日,由踏劍宗的獨孤長老帶隊,祝沉少宗主從旁協助,帶領踏仙宗的五名弟子去進行第一輪比試篩選。
四名元嬰修士已提前來到了踏劍宗宗門前那塊煉心碑上,隻等著兩位大能和那位神秘的劍修前來。
這四名修士各個相貌出眾,真元渾厚,眉眼中帶著一抹傲氣。一邊轉著法器,一邊百無聊賴地等著人。
他們之間雖然久聞對方盛名,甚至有些還有過幾次交情,但關係並不算多融洽。能心平氣和地聚在一起談上兩句已是極致,更多時候是不愛互相搭理,各自為政。
踏劍宗門口,煉心碑碑下,有許多築基、金丹期的小修士,偷偷簇擁在一旁,仰著頭觀瞻幾位元嬰大能的樣貌,恨不得大吸一口“仙氣”的模樣,看得倒教人會心一笑。
那四名元嬰真君中,有一名修士名曰花悅真君,修得是雙修的合.歡功法,亦正亦邪不論,花心之名倒是很多人都清楚。
他相貌也生得英俊,眉眼之中自有風流多情的神態。此時見著煉心碑下偷躲著的金丹小修中,有幾個生得好看的姑娘,唇邊含著羞澀笑意,麵如桃花,一下子便動了心思。
和旁邊的元嬰道友莫乾真君告了一聲饒,讓其幫忙打個掩護。
花悅真君收了法器,一個瞬身下了千丈煉心碑,出現在那相貌秀美的女修旁邊,直將人嚇得不知所措。
但花悅口齒如同抹了蜜糖一般,再加上修為在這裡,很能唬人,不時便將那女修逗得笑意連連,連那女修身旁的清秀男修,都被害得滿麵通紅,直向花悅送著秋波。
花悅對好看的人向來沒什麼節操,因此來者不拒,心滿意足調情了幾把。又和那相貌秀美的女修約好下次幽會的時日,便饜足地回了約定好相聚的地方。
他也是太過忘形,失了分寸。等回到煉心碑上,才發現祝沉少宗主和獨孤長老不知何時,都已經到了。
而煉心碑這一片地界,竟是都被布上了禁製。從下麵往上看,隻能看見下禁製者想呈現出來的場景,也是因此花悅才未發覺到不妥。
他連忙討饒告罪:“是晚輩耽誤行程了,還請兩位真君恕罪。”
奇怪的是,祝沉少宗主卻未理他,沉著臉色,看著便極駭人的模樣。
而向來陰鬱嚴厲的獨孤長老卻是接了花悅的話茬,打圓場道:“也不急著這一時半刻,現在準備啟程罷。”
“啟什麼程,”祝沉聲音陰沉得很,簡直讓花悅聽得腿軟,“莫、乾,今日你若是不賠禮請罪,便不用去了。”
見被點名的不是自己,花悅微微打顫的腳頓了一下。
莫乾真君也是此次去六界大會選拔的元嬰之一,這人和花悅還有些交情。
見著旁邊兩名元嬰修士都不說話,花悅偷偷望了祝沉真君臉色一眼,隻覺得叫苦不迭,恐怕少宗主這是氣得狠了。
再一望莫乾,也不知這莫乾真君犯得什麼倔脾氣,明明臉色蒼白,額間豆大的汗珠不斷往下滾,偏偏死死咬著唇瓣,不肯鬆口也不肯道歉。
身為元嬰期修士罷了,竟敢和出竅期的少宗主叫板——花悅簡直覺得莫名其妙。
本著那最後一分道友情誼,花悅真君偷偷傳音入耳,小聲勸道:“莫乾道友,你便道歉吧。這是我們宗門內的少宗主脾氣好,若是招惹了彆的門派的出竅真君,你看他會給你賠罪的機會麼?”
“可少宗主讓我去賠罪的對象,是、不過是一名金丹小修——!”
像是壓抑了許多情緒,而花悅的傳音入耳便是最後一根稻草,莫乾紅了眼眶,怒聲吼出。
直震得花悅耳朵發聾。而祝沉的臉色愈加陰沉,還狠狠瞪了花悅一眼。
花悅真君被那一眼嚇得差點坐在地上。